她仰躺着百无聊赖的样子，见我出来便坐了起来。
我……走到柜子边，扭开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然后……走到床头柜旁拿起空调遥控器。
「那个，空调…你希望热一点还是，凉一点？」
「这种事情无所谓吧？」
她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压在身下的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鼓足勇气才来到她面前，张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她却，没给我这个机会，依然坐着，但张开了口……
我有些震撼，毕竟我目前积累的经验值还不算很多。
只能张大嘴低头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心脏像是不要命一样地跳动，把燥热的血液泵向全身各处…我逐渐变得面红耳赤。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了头，嘴角有些凌乱。
「你…还在等什么？难不成，等我自己来吗？」
「失、失礼了！」
我喘着气，双手抖得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仍然直直地盯着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同学，你该不会身体不好吧？手也太抖了点诶！」
她的话让我一时间又羞又恼，有些用力地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
然后，映入眼帘的一切，再次让我呼吸一窒。
「喂~喂！这位同学，你能不能不要一副『第一次见到女人』的样子……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她略带嘲讽的眼神，勾起了我心底无名的火。
而这把火很快就在她的挑逗下，烧掉了我全部的思考和理智。
当我终于在她愈演愈烈的喘息里回过神时，我才发现……
我们，居然忘记做保护措施了！
我无比慌张地停下想要离开她，还没把道歉的话组织好说出口，却被她面露不爽地一把推倒。
「真是的，刚有点感觉…你就不行了吗？」
「不、不是的！我…我们忘记戴了啊！」
「……呵！这种事情…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了吧！」
我张口结舌地努力仰头看向她，看向这个只是初次见面的女孩跨坐下来，用自己的节奏操控了我。
我残存的理智，仍然试图让我先离开她、先去裤兜里翻出必需品，然后再…再继、续……
可是在她愈来愈快的操纵下，让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残存的理智很快，就再次荡然无存。
我只知道之后，我再度占据了主动。
她乌黑的头发散乱一片。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越来越撩人的，喘息。
「用力…再用力、一些……」
我想看她的脸，扶住她的肩膀想和她面对面，她却不打算让我改变。
「别、不要换，这样子才……就、就是这样！就是、这里……」
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耳边只剩下她越来越不堪的呢喃自语。
她呢喃里那些下流的词，让我的节奏越发失控。
直到——她开始情难自禁的，低声呼唤，一个人名。
「……哥哥…聆参哥哥！」
「……诶？」
听到她嘴里的话，我有些愣住了。
「不…不要停！聆参哥哥……继续！」
我当然不叫什么「聆参」，也不是什么哥哥。
所以，她在此刻，在情欲高涨时呼唤的人，自然不是我。
于是，我原本逐渐失控的节奏渐渐顿了下来，内心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原本就在心底深处不断蔓延开来的那些，阴暗想法和情绪也再难掩盖。
她…这个黑发及肩、长相出众的女孩，有着好看长腿的女生。
外表完全在我审美上、是我妄想中「理想型」的黑长直女生……经历好像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丰富。
丰富到和陌生人做这种事时，没有哪怕半点的害羞。
丰富到和陌生人做这种事时，连保护措施都毫不在意。
丰富到和陌生人做这种事时，会忘我地呼唤别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口中那个叫「聆参」的家伙，对她而言是什么人。
更不晓得，那个「聆参哥哥」，知不知道她会约陌生人做这种事情，如果知道的话…会有怎样的想法。
会不会像现在的我一样，不受控制地感到恶心和不适。
我明白，以我现在的立场而言，这种想法双标到不行。
毕竟我也是会找陌生人来做这种事情的，恶心的家伙啊。
我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现在的我，就如同我瞧不起此刻喘息的她，和怂恿我变成这样的，那家伙一样。
……我知道、我明白的，我上面的内心发言问题很大，简直像是某些人渣才能说出来的话。
我变成这样，会约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明明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和旁人根本没有多少关系。
而这种仅存一夜的关系，虽不被社会认可但也早就司空见惯了，在这个信息发达的年代，只要你情我愿也没有什么「不道德」的说法。
所以，我从来不会在人前说出口的，哪怕在心里我也尽量遏制这种想法。
但是此刻……听到正和我一起的她，却在呼唤别人的名字时，我真的再也遏制不住了。
恶心，真的恶心。
除了恶心，就只剩自我厌恶了。
所以我彻底停下了动作，在她疑惑的连声「诶？」中离开了床。
「抱歉，我突然没办法继续了。」
我连借口都没有力气找了，身心虚弱地走进淋浴间，准备开始冲洗。
她忽然夺门而入，望向我的眼神，十分复杂。
「到底什么鬼？你什么意思啊现在？！」
「你刚刚不是做得好好的…连现在都还支棱着呢喂！」
赤着身的她，盯着同样赤着身的我。
我转过头沉默以对…自然不可能和她坦白，我刚刚心里涌现的那些阴暗想法，绝对会被她当成极品奇葩挂到网上去的。
我可不想上同城八卦的热搜被人当成谈资，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我一言不发，她生气地咂舌。
然后，再次来到我身边……再次把手伸向了我。
生理上的反应让我十分苦恼，我被她逼到了墙角，连声求饶向她道歉。
见我「体正直但口超嫌」的表情，她逐渐慢下了手上的动作，恶狠狠地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全是不解和怒气。
我趁机赶忙推开了她的手，捂着身下向她鞠躬道歉。
「对不起！那个…我肚子突然好疼，没办法再那个了……」
「这是什么烂借口啊你？哇，我真是服了！」
「那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种，做一半突然莫名其妙撂挑子的家伙……×大的风评，简直被你一个人拉低了十分都不止！」
偷瞥见到她气鼓鼓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浑身血液都是剧毒的河豚。
「喂！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真不想继续做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
她在十几秒的沉默后，盯着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追着问我原因。转身爆了句粗口，摔上浴室门而去。
我清楚地听见了她，火气很大、穿衣穿鞋时发出的巨大噪音。
「我的那份房费，我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了，你自取吧。」
「还有，我会给你一个巨大的差评，等着吧你就！」
没等我做出回应，就听到了她开关门发出的巨大动静。
然后归于寂静，只剩下了我微弱的喘气声。
那家伙给我的 app 里，还有另一个「无比贴心」的功能，就是能对匹配见面后的「趴友」（没错，这个 app 把用户称作「趴友」）相互打分评价，类似于二手物品交易网站买卖双方的评价。
我一直以来的评价其实还不错来着……看来好评要止于今天了。
正好，也是时候和这种约来约去的…不良习惯，告别了。
我拧开水龙头，任温热的水冲过我的全身。
「我果然，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啊……」
我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可能会被人笑话，我最开始点开那个 app，匹配「趴友」的动机，其实只是想寻求……异性的拥抱而已。
……嗯，我明白，作为一个传统语境里的「男人」，想和女生拥抱确实容易遭他人鄙夷…但是世界卫生组织提到过，男女间的拥抱容易刺激催产素分泌，从而暂时降低皮质醇水平，可以有效缓解压力反应，对人类的身心健康有所裨益。
所以…我个人觉得，想要和异性拥抱，并不是什么不合理的…欲求。
毕竟，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了。
所以，我时常会想念那段埋头苦读的日子里，和女朋友躲在食堂背面的角落，偷偷地互相拥抱半分钟的时光。
就像是，刚被太阳好好晒过的被褥一样温暖……
但是，因为怕被人当做恶心的变态，所以我从来没敢和那些「趴友」说起我真正的渴求。
——只是想要一个拥抱、想被人拥抱，罢了。
毕竟，女生如果从男生嘴里听到这种话……不是会觉得很恶心吗？
我的话，就会觉得很恶心，觉得有些…变态，嗯。
虽然拥抱确实对人类的身心健康有所益处…咳。
所以，我一次也没和别人提出过，想被拥抱的欲望。
哪怕彼此都赤着身，哪怕都在做这种亲密的事情了啊。
我每次都只能，在面对面姿势合适的时候，试图主动去拥抱对方。
但是这种拥抱不大适合在「剧烈运动」时做出，我常常会为了维持单方面的拥抱而使不上力、减慢速度，然后总会被人推开和吐槽。
并且，会回应这种拥抱的人，寥寥无几。
果然还是会觉得恶心吧……
×○时突然被陌生人贴脸抱住什么的。
我拧上了水龙头，茫然地擦干身体。
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发呆。
然后在一个人的呆愣中，我突然想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内心惊觉一阵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
打开了某个卫生保健相关的小程序……立即预约了市医院明天下午的某样专项检查。
虽然，从统计概率上来说……对男性而言，我记得好像是 0.04%*。
（*注释：只是临床统计概率）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起她之前毫不在意的表情，确实让人很难安心。
我关闭了手机屏幕，在内心逐渐升腾而起的惶恐中，扭头看向床边的垃圾桶。
里面有两张粉红色的纸，正朝我露出嘲讽般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