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一君预约的餐厅，就开在大剧院顶层。
价格是出了名的昂贵，根本不是在校学生该来消费的地方。
「你真的确定要在这里吃吗？」
「当然确定啦，学妹可是提前了好久才预约上的呢。」
「提前……预订了今天吗？」
「是呀。」
她坐在我对面，在暖黄的灯光下整理着刘海。
我张了张嘴，没能把那句「如果我今天有事不来呢」说出口。
只是沉默地拿起了刀叉，切开了面前刚端上来的，七分熟的牛排。
还好演出的报酬已经拿到了，不然这一顿吃完，我估计就只能吃泡面度日了。
「学长用刀叉的样子好娴熟呀。」
「有吗？我其实很少吃西餐的。」
「有哦！感觉很成熟很…帅气呢。」
「不像学妹，笨笨的一点也用不利索…让学长见笑了，嘿嘿～」
我垂下了头，逃开她投来的可爱笑颜，让刀叉触碰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餐厅里播放着故作高雅的古典曲目，掩盖不住隔壁桌发出的喧闹噪音，服务生视若无睹，任由无礼的顾客把此处当成了食堂。
不过我却不像平时一样困扰，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隔壁的人毫无素质，不断转移着我的注意力，还让我们这桌的沉闷显得不那么寂静。
一开始，郝一君不时地向我搭话，在我对面露出笑脸。
但我只是斟酌着、尽量用最精简的语言回应。
所以到了后来，我们几乎变得一言不发，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服务生递上了账单，我则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提前打开的付款码。
「让我来吧，我刚拿到演出费，兜里还算富裕……」
「不！不行，这顿饭是学妹自己预订的，没有让学长来结账的道理呀！」
郝一君的表情严肃而坚决，直接伸手盖住了我的手机屏幕。
一旁的服务生见状没有多做迟疑，用 POS 机扫向了郝一君的手机。
只听见「滴」的一声，响起了支付成功的提示音。
「无论如何，我也必须把钱转你，不是客气而是理所应当。」
我打开微信，紧接着演出票「280 元」转账的后面，按照账单上的数字把钱转给了她。
意料之中的，郝一君并没有收款，而是当做没有看到，自顾自收起了手机就要离开。
可惜我并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不然可以直接用支付宝转给她。
所以我只能和她直说，请她确认收款。
但是没想到，郝一君的反应出乎了我的全部预料。
她在一阵沉默后停下了脚步，垂着头捏住了自己的衣摆。
「郝一君？」
「温凉学长，这顿饭就不能当做，学妹对学长一直以来照顾的感谢吗？」
「……可是，我也并没有很照顾你啊，不过是一天到晚催你写稿、改稿…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况且这顿饭那么贵，我怎么可能好意思真让你请客，我好歹还有演出的收入，所以还是让我来吧，你就别逞强了。」
「噢对了，还有过来的打车费，我也要转你来着……」
「学长总是自以为是呢，看起来像是在为学妹考虑…其实，只想和我撇得干干净净、毫不亏欠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呀，温凉学长。」
「以前就一直是这样，每一次约学长出去，学长都要把账算得清清楚楚，生怕欠学妹一分一毫。」
「这、这不是理所应当的，社交常识吗？」
我完全没预料到，郝一君会有这种想法，一直以来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并不是只针对郝一君一个人。
「你要是实在介意，那饭钱我就只转你一半……」
「不是多与少的关系呀，温凉学长。」
郝一君笑着抬起头看向了我，她的眼睛里却看不见一丝笑意…全是藏不住的难过。
「我难道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吗…温凉学长……」
「这、这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话锋居然转到了这个上面，让我始料未及地转过了脸。
「学长你其实不知道，在万象生活节，第一天演出…学长撇下我离开后不久，我就被几个轻浮的男生搭讪了。」
「那几个男生看到我被学长甩了…就跑过来『安慰』我喔。」
「我怀疑他们其实一开始，就在旁边关注我们了呢。」
郝一君淡淡地说起了我不知道的事情，突如其来之下，我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能沉默地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脸。
「他们先是嬉皮笑脸，我没有理会他们，然后他们就在我旁边坐下来了，一左一右…后面还站着一个，把我包围了呀。」
「当时真是把我吓死了，虽然以前也遇见过搭讪，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我差点就叫救命了呢。」
「结果后面，是汪孙寒…学长碰巧路过，解救了我。」
「……噢，还好还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嗯，真是多亏了阿志啊。」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觉得，继续沉默而不发一言，不太合适。
所以才硬着头皮开了口。
「是吗…学长果然会这么想啊。」
「可是，我好希望那时解救学妹的人，不是汪孙寒…而是学长你呀。」
「如果那时学长没有真的走掉，而是回过头来找我……那该多好呀！就像以前的好多次一样，学长总会在我被搭讪、很困扰的时候，英雄救美一样地突然出现呢！」
「每当那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被学长保护了…觉得自己，是学长重要的人，觉得很安心很…幸福呀。」
「学妹…我就是在那些时候，逐渐发觉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学长了。」
「喜欢学长催我写稿时，总会发的那个一本正经的『我在盯着你』的表情包；喜欢学长帮我改稿时，咬文嚼字、严肃又认真的可靠表情……喜欢你，会拐弯抹角地夸我写作进步。」
「喜欢你，走在一起时总会配合我的步伐，总在有意无意地回头确认，从不会让矮冬瓜的我落后太多。」
「喜欢你，耐着性子陪我的每一句聊天，听我和你唠叨毫无营养的话题，然后冷不丁地犀利吐槽……温凉学长，我喜欢你的地方，还可以说出一百个喔！」
我被迫看向了郝一君的眼睛，因为她温热的手，颤抖着扶住了我的脸颊。
「虽然…我能感觉到，学长一直只把我看作学妹，上学期告白后你也干脆地拒绝了我。」
「但是呀，我就是不愿意放弃呐…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温凉学长，好希望你能，稍微喜欢上我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呀。」
郝一君松开了手，她漫长的独白以如此卑微的语句收尾，让我心里某处酸涩无比。
「……演奏会，应该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去检票吧。」
我真是个混蛋，面对她直白表露的心意，居然做出了最混蛋的回应。
甚至于这连回应都谈不上，只是无比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结果就是，郝一君依然站在原地，没有想要迈步往前的打算。
她深深地低下了头，把整张脸都藏在了头发垂下的阴影里。
……我需要说点什么，说点…人话。
说点能够真正回应她的，真心话……
「谢谢你今晚，请、请我吃的大餐……」
我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地再一次开了口，郝一君缓缓抬起了头。
「无以为报…所以那个，这学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结束…你的晚餐能不能，就让我来，呃…请客？」
我看见她的嘴巴微微张大了。
「转你的饭钱就当做撤销了，可以…吗？」
「学…长，你的意思是，要请我吃…一个月的，晚餐吗？」
「是这个，意思。」
「和你…一起吃吗？」
「嗯，如果你，乐意一起的话……」
「——！包、包括，周末吗？」
「包括…吧，嗯。」
「只…只能有，一个月吗？」
我与她对视着，在她微颤的睫毛与粼粼的目光里，看清了她眼底倒映着的，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张开了嘴。
「……那也，不一定…看你之后的，想法？」
「……呜嗯！」
「啊！你怎么哭了！」
我手忙脚乱地翻出了纸巾递给她。
她却没有接过，而是扑到我的面前，紧紧抓住了我的外套。
「温凉…学长……你讲、这种话，会、会让我误会的啊……」
「……那就，误会吧。」
我小心翼翼地扶住了面前女孩的肩膀，感觉到她在听完我孤注一掷的话后，浑身一颤。
我从来都不是个木讷的人，我很清楚刚才的那句话，在郝一君听起来会像什么意思…因为，恐怕，可能…我就是那个意思。
我鼓起了当下全部的勇气，暂时抛下了对未来的所有预料，才说出了那些话、那一句话。
「只是，有些事情，在演奏会结束后，我需要告诉你。」
「等你听完之后，再告诉我要不要接受吧，郝一君。」
「我、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呢！学长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答……」
「郝一君，我…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等你全部知道之后，再做决定吧。」
「因为…我可能从来都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可靠的学长啊。」
郝一君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我心情复杂地为她拭去泪痕。
我下定决心，要先对她坦白一切。
坦白这个学期以来，我约陌生人做的那些…羞于提及的事。
·
周遭的灯光渐渐暗下，嘈杂的吵嚷也慢慢平息。
钢琴家石雨在掌声中登上了舞台，朝着观众们鞠躬致意。
「哇！真的见到活人了呢！感觉好奇妙呀，学长！」
郝一君此刻的语调还有些颤抖，但是她的神态已经几乎恢复如常。
「是啊……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头发。」
我对台上钢琴家的样貌感到了意外，我听过石雨的很多曲子，却从来没搜索过他的照片。
郝一君则对我的「意外」感到了意外。
「学长你原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啊！」
「是啊，今天是头一次知道。」
「那，学长你知道郎朗长什么样吗？」
「……这个还是，知道的啊，我又不是没看过春晚。」
「嘿嘿~学长的这种地方，最有趣了！」
我忍不住抿了抿嘴，搞不懂她认为的有趣到底是哪里。
旁边的听众看向我们咳嗽了一声，我很不好意思地向他低头致歉，郝一君也察觉到失礼，看着我吐了吐舌头。
于是我们不再说话，安静地等待演奏正式开始。
钢琴家弹响了第一个音，连绵的乐章开始在厅内流淌。
我闭上了眼睛认真聆听——果然还得是真的施坦威啊，琴体共鸣可比我电脑上的软音源强太多了。
说起来我以前学琴的时候，考级弹过最好的钢琴，也就是六尺的雅马哈了，九尺的施坦威碰都没碰……啊，我的手背突然碰到了一片光滑和温热。
这让我立刻睁开了眼睛，脖子变得僵硬无比。
是郝一君，把自己的手背贴了过来，贴在了我的手背上。
一曲弹罢，我僵硬地抬手鼓掌。
郝一君也鼓着掌，脸却凑到了我耳边。
「学长，你的手背好冰呀…学妹可不可以，帮学长暖和暖和？」
还没等我做出回应，她的手心就轻轻盖住了我的手背。
心跳好像漏了一个四分音符，随之而来的却是十六分音符……说人话就是，心跳突然变得，有些快了。
我忍不住，缓慢地转头看向了她的侧脸。
哪怕在现在这种昏暗的光线里，我也能看出，郝一君的脸红得像一个番茄。
她果然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啊，明明自己那么害羞，却还是大胆地握住了我的手……不知道，她在听完我的「坦白」后，会不会幻灭地阴沉下脸，露出「看走了眼」的表情。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咧成了苦笑。
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倾听台上传来的音乐了……
·
散场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大剧院。
地上有些潮湿，应该刚下过了小雨，空气里弥漫着草地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股味道狠狠地灌进了肺里。
「郝一君，你听我说，我其实……」
「学长其实，有『地下女友』吗？」
郝一君突然地插话让我愣住了，我愕然地看向她，她却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不、不是，我没有什么地下女友……」
「呼——！那就好~我真的好害怕，学长想和我说的事情，就是你其实有女朋友了…还好还好，终于可以松口气啦！」
郝一君在我的哑然中，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吞咽着口水，垂下了眼睛。
好不容易完成的心理建设，居然被她打断了……这让我怎么继续开口坦白啊。
「温凉学长，你其实不用非得告诉我的。」
「我是绝对不会动摇的！无论学长想和我说什么事情，我喜欢学长的心都不会改变的！」
「这话，也别说那么死啊。」
「就要说那么死喔！哪怕学长你现在告诉我，你其实不喜欢女孩子…我也不会放弃喜欢你的。」
「……」
看到她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我彻底泄了气。
苦着脸坐在了大剧院前的台阶上。
坦白是必须要坦白的，不然我心里堵着的那团污垢，永远不会消失。
她也在我旁边坐下了，不怕弄脏自己的浅色长裙。
「学长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她的肩膀靠着我，微风吹起了她的卷发，撩过了我的脖子。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郝一君，我其实是个恶心的家伙…我一直在和陌生人，约着那个……」
「这学期已经，约过很多次了……就连上周日，我都和另一个陌…不熟的女生，在那种酒店里…厮混。」
说出来了，一股脑地像倒垃圾一样地对着郝一君说出来了。
我逼着自己抬起头，转过脸，看向了她。
就像我预料的一样，她不可置信地眨着眼，嘴巴茫然地张开了。
「学长，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和不认识的女孩子，发生…呃那个，肉、肉…肉体关系？」
我抿着嘴唇，沉重地点头。
她捂住了嘴，难掩惊讶地移开了目光。
「原、原来如此！原来学长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啊！」
「我…我能理解喔！我、我其实也听说过的！那个…呃，大城市里的人都比较开放，所以会进行这…种活、活动……」
她的目光四处躲闪着，声音也越说越低了。
「郝一君，觉得讨厌…恶心的话，就直说吧，不要再逞强地勉强自己了。我…早就做好，被你鄙视和厌恶的准备了。」
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沉痛的寂静开始在四周蔓延。
我的心里有一种伤疤被撕下的楚痛和…畅快，终于把见不得人的秘密告诉了…除夏诗鸣以外的人，还是一直喜欢着我的女孩。
……我不知道我这所谓的「坦白」，到底有几分「自暴自弃、破罐破摔」的成分在里面。
「温凉学长，请你和我说实话，你说约过…那个，是真的约过？不是故意编出来骗我，用来推远我的谎话？」
「我没有骗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扯这种谎来……想让你讨厌我。」
「……」
郝一君再一次移开了视线。
然后，在又一阵漫长的沉默后。
「说实话…太出乎我的预料了，温凉学长。」
「我一直都觉得，学长是真的高冷而不食人间烟火……」
「真的没想到，学长会有这种…放、放纵自我的一面呀。」
「我一直都是个恶心的家伙，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恶心…说实话温凉学长，我现在心里确实有些…难过，但是绝对没有觉得学长恶心！」
「那个，就像我之前说的……毕竟这边是大城市，经济又发达…所以大家难免会开放一些，我能理解的！」
「……」
「学长我们坐地铁回去吧，再不回去要闭寝了喔。」
「你没有，其…它想说的了吗？」
「没有了呀…噢不对！」
郝一君已经起身走下了台阶，在我面前不远处站定了。
「温凉学长，明晚我想吃麦当劳！可以吗？」
我张大了嘴。
「然后后天…想吃学校旁边新开的重庆小面！」
「大后天想再去教工食堂，和学长一起吃牛腩盖浇饭！」
「都要拜托学长请客买单啦~」
看见她的这张笑脸，我觉得自己的瞳孔好像在震颤。
几乎是咬着牙、忍着鼻头难止的酸楚，朝着郝一君缓慢无比地点了点头。
花了些力气才站起来，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那我们回去吧，温凉学长！」
她走在我的身旁，肩膀和我的距离远不足半臂。
「哎呀呀…晚上好冷呀。」
「嗯，是啊，毕竟刚下过雨。」
「所以，学长要不要…稍微牵下手？」
「……嗯。」
确实好冷啊，感觉鼻涕都要流出来了，眼睛都被冻得快看不清路了。
只感觉到郝一君的手握了过来，温温热热，柔若无骨。
我稍微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指。
然后得到了她，更用力地回握。
在这个下过雨的冬夜，手牵着手，和她一起乘上了地铁，肩靠着肩，在车厢的摇摇晃晃中，她把小小的脑袋靠了过来。
「温凉学长，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正式升级…变成恋人了？」
「……如果你真的，愿意的话。」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一直以来的期盼，居然真的，实现了！温凉…君！」
「咳、好…好奇怪，『君』什么的……」
「那就，还是叫学长？」
「嗯，学长…就好。」
「最最最……最喜欢的学长！」
对面坐着的人，都把眼睛从手机上抬起看了过来，让我发烫的脸不知该面朝何方。
心里仿佛有一列列高速动车呼啸而过。
我几乎和郝一君坦白了一切，就差跑到疾控中心、做过检查的事情没告诉她了……她却没有因此而厌恶我。
反而，真的把我视作了她的…恋人。
所以从这个时候起，她就不再只是我的直系学妹了。
郝一君，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所以，我也必须像她喜欢我一样，要好好地喜欢上她才行。
我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她更进一步，与我十指相扣了。
「学长，能不能把票给我一下呀？」
「你说今晚演奏会的票吗——给你。」
「嘿嘿~学妹要发朋友圈昭告天下咯！」
「这、这样啊…那，我、我也发一下？」
「嗯嗯！」
郝一君把两张票捏在一起拍了照，然后打开了自拍镜头。
屏幕里的她笑得真可爱啊，衬得一旁的我像个六神无主的白痴。
「学长笑一笑嘛，表情太严肃啦~」
「咳，没怎么和人…自拍过。」
她的脸凑得很近，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头发的香味…是淡淡的，桂花香。
恍惚间她按下了快门，把这一刻永远地定格了。
于是几分钟后，我和她的朋友圈里同时发出了两张照片。
【和最喜欢的学长一起听了最喜欢的钢琴演奏！】
【然后一起升级成恋人啦！今晚是我生命里最开心的一晚！！】
我红着脸给她点了赞，点完发现手都在抖，好没出息啊。
真是好久没谈恋爱了，感觉有点…陌生。
偷看了一眼郝一君，她正抱着手机傻乎乎地笑个不停。
然后，我的朋友圈里就冒出了「一条新消息」。
【致最喜欢的温凉学长！我俩要像票上面的编号一样，永远连在一起~而且要 1314 一生一世喔！】
刚读完了她给我的评论，就立刻感受到炽热的目光迎了过来。
一时间与她四目相对，我抿着嘴朝她点了点头。
「啊学长我刚刚都写了些什么……好羞耻啊！」
「你都发完了才觉得害羞，太晚了吧。」
她红着脸，怯生生地抱住了我的手臂，把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看到对面座位的大哥啧了一声，然后站起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