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老子批的不是卷子,是命

作者:小九点九 更新时间:2025/12/18 9:35:12 字数:2587

凌晓盘膝坐在阁楼中央,膝盖上摊着那本焦黑残破的《晓晓的成长笔记》。

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柱中翻飞,像是无数沉睡记忆的魂灵正缓缓苏醒。

红笔悬在他眉心三寸,笔尖轻颤,那行苍劲命题仍浮在空中——“为何一个充满错误与遗憾的生命,仍应被宇宙铭记?”

他没再试图去“答”这道题。

因为答案从来就不在逻辑里,不在系统判定的标准中,甚至不在什么宏大叙事的终点。

它藏在每一次他偷偷用画笔改写现实的瞬间,藏在那些自以为微不足道、连图鉴都没资格收录的“小事”里。

闭眼。

脑海如潮水退去,露出沉积多年的光影碎片。

美术社那个总被排挤的女孩,低着头说:“如果世界上有只兔子能一直陪我就好了。”

那天晚上,他蹲在画室角落,用荧光颜料勾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

第二天清晨,她在窗台发现了一团会发光的绒球,安静地蜷缩在晨露里。

暴雨夜,巷口传来哭声。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抱着湿透的书包,站在积水里发抖。

他叹了口气,掏出随身带的素描本,寥寥几笔画了个提灯老人。

灯笼一亮,雾气散开,孩子顺着光走回了家。

没人知道那盏灯,在雨中烧了整整一夜。

还有那次……反派在梦中构筑恐惧牢笼,折磨无辜者的精神。

他潜入虚界边缘,没动刀剑,只是悄悄把噩梦的结尾涂改成一片向日葵花海。

醒来的人泪流满面,却笑着说:“我梦见阳光了。”

这些事,从不曾录入归档塔的考核系统,也不符合“有效认知干预”的评级标准。

可它们真的存在过。

有人因他而不再害怕黑夜,有人因他第一次相信奇迹。

这才是绘灵师的意义,不是吗?

红笔忽然下坠!

没有墨,没有手控,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支笔听命于某种更原始的意志。

第一字落下——“许”。

轰!!!

整座归档塔剧烈震颤,铁骨呻吟,尘灰簌簌而下。

塔芯深处传来机械齿轮卡死般的刺耳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不可逆的程序正在被暴力重写。

第二字——“可”。

又是一震!

塔外天色骤暗,云层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隐约可见内部流转的数据洪流开始紊乱。

守契派设下的封印符文在墙壁上逐一爆裂,化作黑色灰烬飘散。

第三字——“存”。

白露瞳孔猛缩,手中长剑嗡鸣出鞘:“不对……这不是具现幻灵,也不是调用图鉴……他在反向入侵塔的核心协议!”她声音发紧,“那是‘初学者之锢’!传说中第七教师立下的原始契约——只有继承者才能触碰,但一旦动用,就是以自我为代价,强行重写规则本身!”

墨僧无相猛地呛出一口血,墨黑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在地面蜿蜒成一道残缺的符线。

他扶着墙,眼神震惊又悲悯:“疯子……你不是要答题……你是要替所有人,写下新的‘允许’……”

第四字——“在”。

最后一划完成的刹那,整个L09归档区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所有被打上红叉的画册同时震动!

叉痕褪色,浮现新字:“等待重审”。

日记本自动翻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从未写过的后续章节。

一幅孩子画的残缺恐龙,尾巴竟缓缓摆动了一下。

规则,正在改变。

而凌晓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太阳穴青筋暴起,细密血丝从皮肤下渗出,顺着额角滑落。

他的手指不受控地抽搐,视线模糊了一瞬——

“苏……谁?”他喃喃了一句,眉头皱紧,像是在拼命回忆某个极其重要的人名。

下一秒,记忆回涌,眼神恢复清明。

他咬牙,抬手将红笔狠狠扎向指尖!

鲜血涌出,混入笔尖无形的灵墨,染得那支传承千年的绘灵之笔通体赤红。

笔锋再起,在虚空划下最终句:

“凡心有所念,皆可落笔成真,不论对错。”

每写一字,他的意识就撕裂一分。

童年的笑声、母亲的面容、朋友的名字……片段开始流失,像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滑落。

他忘了自己小学班主任的姓氏,忘了第一次画出灵体时的具体日期,甚至有一瞬,连“绘灵师”这个词都变得陌生。

但他没有停。

笔落终章。

整座归档塔发出一声近乎哀鸣的轰鸣,仿佛古老神明睁开了眼睛,又像是某种宿命终于松动了锁链。

红笔缓缓落地,插入木板,笔身犹自震颤不止。

凌晓仰头喘息,双眼布满血丝,嘴角却扬起一丝近乎癫狂的笑。

他也知道,代价才刚刚开始。石碑落成后,归档塔陷入诡异的静默。

凌晓瘫坐在地,脊背倚着冰冷的地板,呼吸像破旧风箱般沉重。

每吸一口气,肺里都像是塞满了烧红的铁砂,灼痛顺着气管一路蔓延到心脏。

指尖仍在微微抽搐,残留的血墨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地面画出一道歪斜却倔强的红线,如同某种古老契约的起笔。

他望着那块凭空浮现的巨碑——三行字如神谕刻入石中,冷硬、无情,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审判的仪式感。

“检测到非法律令覆盖。”

“判定:T08权限越界。”

“启动‘教师资格覆审程序’——第七教师,即将苏醒。”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整座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

旋转的齿轮停了,流淌的数据光河凝固了,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定格在半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可凌晓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风暴前最深的寂静。

他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嘴角裂开的伤口,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教师资格……覆审?”他喃喃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说得好像我考的是个教师资格证啊……老子批的可是命啊!”

话音未落,胸口猛地一闷,仿佛有千斤重锤砸进胸腔。

一股逆流般的能量从四肢百骸倒灌回识海,像是系统正在疯狂清算他的“违规操作”。

眼前骤然一黑,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在意识边缘闪现——母亲站在雨中,手持断刃,背后是崩塌的虚界之门;年幼的自己蜷缩在角落,手中紧握一支滴血的画笔;还有那一声贯穿岁月的怒吼:“不准改!规则不容动摇!”

可现在,他改了。

而且改得彻头彻尾。

“呵……”他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血沫,“你说我会被反噬?好啊,来啊。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一笔,不是我一个人写的。”

他缓缓抬起手,沾满血污的指尖轻轻抚过膝上那本焦黑残破的《晓晓的成长笔记》。

风穿堂而过,吹动最后一页,那行从未出现过的小字静静浮现:

“因为我知道,你会比她更敢改答案。”

字迹温柔,却如惊雷炸响在他灵魂深处。

母亲……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这行字不该存在——这本日记早已封存百年,连归档塔都无法读取后续内容。

可它偏偏出现了,像是跨越时空的一句回应,又像是一把钥匙,悄然插入了某个深埋已久的机关。

耳边,那句低语反复回荡,越来越清晰,几乎盖过了心跳。

你会比她更敢改答案……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刺骨寒意。

那页纸上的字迹竟开始缓缓渗出血丝,沿着纸面蜿蜒爬行,逐渐拼成一个新的符号——一个由七道断裂线条组成的环形印记,中央一点殷红,宛如闭合的眼瞳。

与此同时,地底深处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步,一震。

一步,一裂。

青铜门早已湮灭,可那扇门后的东西,正缓缓苏醒。

凌晓盯着那枚血印,瞳孔微缩,心中却燃起一团近乎狂妄的火焰。

“来吧。”他咬牙撑起身体,哪怕全身骨骼都在哀鸣,“既然你要审我——”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规则,才配定义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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