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浑身瘫软在地上,脸上和胸口仍能感受到温度,这让她连一丝想要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生命,原来是这么容易逝去的吗…林庆不由得想到。
感受到脚步越来越近,林庆心里也越来越冷,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升起。
这两人就这样被杀掉,那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林庆这样想着,强撑着瘫软的身体起来。
她至少还有着男人的尊严,不会允许她当一只软脚兔被人杀掉。
站起身,林庆摆好架势,看向门口的人影,便愣住了,这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他生得极为普通,没什么出挑的轮廓,额前长发斜斜垂至耳尖,右侧刘海遮住了小半眉眼。有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眼下却挂着黑眼圈,像是许久未曾歇息,脸颊上还零星缀着几颗泛红的青春痘,透着未脱的稚气。
他身形矮小,身穿一身黑色的劲装,驼着背,手里拿着尚在滴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林庆。
“你是,柳家小姐?”那少年走到林庆三尺内,开口问道,林庆轻轻摇头。
“是吗?”少年听闻林庆的回答,有些意外,手一抖将剑上的血抖掉便收入剑鞘,开口说道:“在这里等着,官府的人稍后就到。”
“你是?”林庆见来人并没有敌意,甚至可以说是来救自己的,松了口气,收起摆好的架势,问道。
“路过罢了。”少年并没多说什么,坐到石凳上,以四十五度默默的望向天空。
我曹,好能装,林庆抽了下嘴角,这人的表现就像是三流小说的男主,看见个妹子就嗯装。
等等…男主?林庆催动法术,看到面前这少年头顶上的数字,一个红色的+100赫然在头顶上。
这运气…看得林庆有些羡慕,这人的运气怕是空着口袋去赌场都能赢一大笔过来。
说不定这人就是那种气运之子,人见人爱,走路都能捡钱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突然开口,林庆从愣神中恢复,回应道:“林庆,双木林庆祝的庆。”
少年一震,扭头看向林庆,再次问道:“你叫什么?”
“林庆啊……”林庆的话才刚起头,眼前的少年却突然动了。他猛地直起身,几步就凑到她跟前,温热的手掌一把攥住她的手臂,脸几乎要贴上来,距离近得林庆能清晰看见他眼下青黑里藏着的红血丝,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清幽的香气。
哥们,沐浴露还挺香的?林庆看着面前变得不淡定的少年,这话没敢说出口。
“你真是叫林庆?”少年的声音又追了上来,尾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发紧,攥着她手臂的力道也重了些。
“对啊。”林庆想要挣脱这双手,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就像是被老鹰抓住的小鸡般无力。
“怎么可能…”少年松开手,在这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林庆歪了下脑袋,老实说面前的少年总是一惊一乍的,不想她这么成熟稳重。
就在她走神的工夫,少年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看向她,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我是武辰八。”
武辰八?五乘八?什么鬼名字?林庆抽了下嘴角,不清楚这人老爹是怎么想的,怕忘了九九乘法表就给儿子起这名字。
还好我是孤儿,名字都是抓阄取的。
“你对这名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少年像是试探般开口问道,不知为何,林庆觉得他的眼中带有一种异常的期盼。
“得让你老爹多学学数学?”林庆瞬间将脑海里想到的说了出来,说完她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
人刚救完自己就嘲讽人家亲爹,这不是纯找事吗?最近嘴巴有点欠啊!
可少年没接话。他只是静静地听完,然后缓缓低下了头。下一秒,豆大的泪滴就砸在了青石板上,溅开细小的湿痕,这前一刻还握着滴血长剑的少年,竟就这么哭了起来。
“哎?你别哭啊?”林庆惊讶,走上前拍了怕少年的肩,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给你认错,不该拿你名字取笑。”
不知为何,林庆总感觉自己手拍到了像是细细的带子,但她并没有在意,就当是合模线了。
少年倒没哭太久,抬手胡乱抹了把脸,眼眶还红着,抬起头看向林庆,声音带着点未散的鼻音,有些认真的说道:“以后要是遇到事,就找我。”
说罢,这少年瞬间跳向房顶,消失在林庆面前,一块玉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面前的玉牌,林庆又抽了一下嘴角,只感觉就像是玩集卡游戏,又集到一张,将玉牌捡起。
感觉到远处嘈杂的脚步,她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现在她才发觉脸上紧绷的触感,抬手一摸,竟是早已干涸的血迹;再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襦裙,胸口和衣襟上还沾着大片深色的血渍,斑驳刺眼,她的嘴角又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我那两套衣服都还没干呢…林庆有些无奈的想着,借内屋里的水将脸洗干净,洗完脸出来便看到几名打更人和一位道袍少女正谨慎的检查地上的尸体。
那道袍少女看见林庆过来,有些欣喜,走向前说道:“林庆!”
“陈晓芳!”终于看见熟人,林庆自是开心,她看了下自己的襦裙,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抱歉,不小心弄脏了。”
“你没事就行!”陈晓芳摆摆手,恢复成那有些冷淡的语气,说道:“走吧,回去再说吧。”
“嗯!”林庆点头应着,悄悄将手里攥了半天的玉牌塞进腰间的储物袋里,刚跟着陈晓芳迈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这位姑娘,你等一下。”一位打更人站起身,手里还拿着个记录用的木简,又说道“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衙门,做个笔录,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说说。”
林庆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