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叉的道口

作者:筱涵OvO 更新时间:2025/9/18 21:49:02 字数:2806

羽璃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她们已经越过了属于过去的围墙,但外面的世界既危险又复杂。许多门正紧闭,也许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待。但在这一刻,她们是自由的,哪怕自由只是短暂的一阵风,足以让一颗被压抑的心学会再次跳动。

逃出那片阴影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从河岸缓缓升起,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贴在皮肤上冰凉而粘腻。羽璃和沐沐一路狂奔,直到双腿再也抬不动,才在荒芜的浅滩边停下。羽璃大口喘息,心脏剧烈撞击胸腔,怀里紧紧抱着的小包发出细碎声响,那是她逃亡的全部理由。沐沐跌坐在石头上,额发被汗水黏住,呼出的白气在清晨的冷空气里迅速散去。她抬头望向逐渐明亮的天空,轻声说:“我们……真的逃出来了。”短暂的安静里,只有鸟雀的啼鸣与心跳的余韵。可很快,现实的重量压了下来。羽璃紧攥着背包,语气急促:“不能停太久,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很快就会追过来。”沐沐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固执:“羽璃,我要回去。我爸妈……也许还能谈,他们答应过的,我想再试一次。”羽璃怔住,目光里闪过惊惧和难以置信:“你疯了吗?你没看到吗?他们已经把你卖给那个地方一次了,还会有第二次!你回去就是把命送回去!”沐沐抿唇,眼眶微红:“可是……那是我的家啊。你知道吗?我不想一辈子都背着逃亡的包。我至少要去面对一次。”两人的呼吸交织在湿冷的晨风中,带着不可调和的倔强。沉默良久,羽璃别过头,咬紧牙关:“那你走吧。我不会再回头了。沐沐把手搭在了羽璃的包上把嘴凑到她耳朵旁边轻声说:“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我会去找你。”羽璃没有回答,只是背起包,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的田埂走去。沐沐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泪水在晨雾中模糊了视线。就这样,在黎明的第一缕光里,两人分开了,像两条不得不暂时分岔的河流。

离开沐沐的那一刻,羽璃没有回头。晨雾笼罩的田埂在脚下延展,泥土被露水浸得湿滑,她走得踉踉跄跄,却一步也不敢停。心口的空洞随着脚步越陷越深,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她已经不在你身边了。晨雾渐渐散去,羽璃已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能走到哪去,她心中唯一的执念,便是离这越远越好她的脚失去了知觉,前方的景色也不再是麦田,出现了成片成片的平房,脚下的路也变成了一条不太宽的水泥路,恍惚中羽璃仿佛看见沐沐就在旁边,她一时无法分辨是幻觉还是现实,脚步也不自觉的向左边偏,等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摔进了马路边上的草坑里,这几天积攒了困意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了她的意识,朦胧间她看见一团光一团温暖的光,里面照映出许多它可遇而不可求的镜像,随后她便在这田间沉沉睡去。

几天前的事还像一张未干的旧照片,边缘有雨水的印子,却又被光晕温柔地拉长成了不真实的记忆。那天小白正在把最后几箱咖啡机和滤杯抬进店里。新装修的门面还留着油漆的气味,木地板上散落着卷尺和线路图,暖黄色的灯泡还没完全装好,窗台上放着两盆未定位置的绿植。她满手是灰,额头被汗湿得发亮,心里既忐忑又有点期待——装修数月的咖啡店,在几天后就可以迎来它的第一位客人。

招聘启事是当天早上张在门口的,写得简单明白:招服务员一名,勤快有责任心,早晚班均可。小白还在想着下午能有人来试工,谁知中午刚过,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女就突然推门进来。她的身形高挑,白衫在门缝的浅光里像一片未融的雪。那张脸很年轻,五官精致,却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古旧感,像是从旧相册里走出来的人。小白愣住了:“招聘公告今天早上才贴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少女笑了,笑得平静却不落俗套:“我路过,顺手就看见了。想来看看气氛。”说话的声音清淡得像风拂过纸页,不多,却足以把人的注意力牵过去。两人坐在还没摆好的吧台边随意聊了几句。小白小心翼翼地问起工资、班次和工作内容,按理这是开店初见陌生人的对话,却被对方一句话打断:“钱不是问题,合不合适,先试试便知。”那种从容,让小白一瞬间放下了许多防备。临走前,少女主动提出帮忙把店里收拾好。小白本能地想拒绝:东西很多,外人帮忙会添麻烦。可少女只是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说了一句近乎玩笑的话:“放手吧,我不打扰你的梦太久。”话语里带着轻柔的命令感。小白记得当时心口突然有一种出奇的困倦,像是被一层温暖的棉被压住眼皮,便没能再挽留什么。她在店角迷糊睡去,醒来时发现所有还未组装的货物竟然整整齐齐地摆好了:咖啡机通电试运行,保温箱放在合适的角落,吧台后的搁架也按着色彩和实用性排列好。连窗帘都被挂得恰到好处。小白站在一片被整理得体的混乱中,惊得说不出话来。门口的应聘者不见了,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杯,上面用潦草的字写着:明天见。

第二天清早小白早早的就前往咖啡店准备第一天的营业,令她吃惊的是她老远就看见少女站在咖啡店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小白连忙跑上前去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姑娘昨日走的匆忙,还没问怎么称呼?”少女目光已向天空,仿佛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望向了无垠的宇宙思虑良久“就叫我,筱涵吧…”

接下来的几天,筱涵每天都按时来店里上班,她的动作异常利落,但并不张扬,泡咖啡的姿势像是在做一件她自认很重要的小事。她会在闲暇时把店门打开一点,让空气和街角的光一并进来;也会在收工后把打烊的钥匙放回柜内,再悄悄帮小白检查一遍库存。小白渐渐习惯了她在店里的身影,习惯了那种仿佛总有空隙被填满的安稳。直到有一天夜里下班后,小白照例把门锁好,肩上背着工具包,正往巷口走去。路灯下积水的反光像被拉长的眼睛,一辆车突然从弯道呼啸而出,灯光刺得人心慌。瞬间,她感觉到世界被推挤,脚步被撕成碎片,但就在下一秒世界安静了,没有人群的喧嚣,没有撞击后的疼痛,甚至最微小的原子都停止了振动,小白感觉一只力量从背后穿过来,像是有东西把她从空中拽回一寸、再一寸。她被猛的拉开,身子撞在旁边的铁栏上,汽笛声在鼻侧掠过,车身在她刚站稳的地方擦肩而过,留下一阵冷风和被压扁的心跳。她转头,看见筱涵站在身后,白色的衣襟在车灯碎光里像一片浮动的羽毛。筱涵的手还留着小白衣袖的褶皱,表情平静得不可思议:“你总是走得太匆忙。”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像是被证实的关切。小白试图说谢谢,却发现声音像被雨水稀释了。筱涵伸手扶了扶她的肩,目光穿过夜色,像要把那一瞬的纷乱全部收进胸口。然后,像是不带来任何解释地,她低声说道:“我不属于某个普普通通的时刻,也不完全属于你能理解的世界。我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我的存在比你想象的久远。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的语气里有一种古老的平静,像是水底深处的灯塔。那晚的空气里有余温也有余悸。筱涵没有多说那件事的细节,只在后来的日子里偶尔提起一些离奇又模糊的话,让小白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当成了既可依靠又不可企及的存在。小白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从未知的边缘拽回,又被轻轻放在现实里继续生活。她们相识的方式:不是惊鸿一见的戏剧,而是几次小小的奇迹堆叠成的信任。后来,当分离与风雨真正来临时,小白会记得那张白衫的侧影,会记得在危险最尖锐的瞬间曾有人悄然出现把她拉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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