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璃恢复意识时,感觉自己正被车轮的律动轻轻摇晃。她的额头仍旧发麻,思绪像被水雾笼罩,怎么也无法聚拢。
窗外的夜色正一点点退去,雨后的街道闪着反光,路灯把水洼映得像碎裂的星辰。羽璃忍不住抬起眼,却只觉得视野依旧模糊。模糊中,她看到驾驶座上有一位身材高挑的白衣少女。白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侧脸冷静而沉着,目光一直望着前方的路。羽璃愣了片刻——那样的身影,她明明从未见过,却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安心。
“谁……?”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少女没有回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发动机的低鸣,空气却意外柔和,不带一丝危险的气息。困意很快再次涌上来,羽璃的眼皮沉沉垂下。她陷入更深的睡眠前,唯一的印象就是那道白发的背影,像一颗孤独的星,静静划过夜幕。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羽璃被惯性轻轻晃了一下,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半开的车门,她看见小白正站在路边,像是等了很久,眼神急切而温柔。还没等羽璃说什么,小白已经快步上前,将她小心扶出车门。羽璃回头想再看一眼驾驶座,却只看到白衣少女的手松开了方向盘,神情平静,像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下一瞬间,她的存在感仿佛被夜色吞没,只留下淡淡的身影在羽璃心底若隐若现。
羽璃被小白从车里搀扶出来时,身体几乎全凭着对方的支撑才能站稳。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打了个激灵,却连抬脚的力气都显得迟缓。小白心疼得眉头紧锁,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耐心地一步步引着她往前走。
冬暮市的街巷静谧,夜色下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羽璃只觉得眼前的光影不断晃动,耳边回荡着小白轻轻的呼吸声与脚步声,恍惚得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她是谁?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走着走着就昏倒了,但是人体虚弱的,让他连思考都变得断断续续开口说话更是难如登天。终于,他们停在一栋老旧公寓前。小白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扶着羽璃上了楼,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屋内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木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角落里还摆着一袋新买的咖啡豆,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小白小心地把羽璃安置在床边,扶她坐下。羽璃本能地想要说句谢谢,可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声。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刚碰到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小白替她掖好被子,又蹲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羽璃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因为睡眠而显得安静。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房间的灯调暗,转身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才悄然退了出去。
屋外的风声依旧,却隔绝在窗外。羽璃的呼吸均匀而轻微,仿佛终于在颠沛流离之后,暂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倾泻进来,斑驳地落在羽璃微微皱着的眉间。她缓缓睁开眼,头脑仍旧昏沉,记忆像被水雾笼罩,昨夜的颠簸、车内的晕眩感,还有那位白衣少女的身影,全都像从梦里投射出来的幻影,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羽璃轻轻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是整洁却略显简陋的房间:木质的书桌上放着几本翻开一半的笔记本,角落里的小植物被阳光照得生机盎然,窗台上还有一小杯水。空气里混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清晨的湿润气息,让人既陌生又有种微妙的安全感。
轻微的水声传来,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小白正忙碌在厨房。热水沸腾的声响、轻轻翻动碗碟的细碎声,让羽璃心里涌起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安心。她抬眼望向小白,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意图——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里?一连串问题像小石子般在脑中碰撞,但此刻身体的疲惫让她无法去追问太多,只能静静观察。小白轻轻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到床边,眉眼间透着关切:“醒了?先喝点东西,暖暖身体。”声音柔和却不拖泥带水,让羽璃本能地想信任她。羽璃伸手接过牛奶,温热顺着喉咙流下,带走了部分身体的沉重感,也让她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羽璃偷偷瞟了眼窗外,街道静谧,路灯下的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洗涤得湿润发亮。她心底那份漂泊感仍然存在,却被眼前温暖的环境和小白的细心照料压了下去。但是心中的那种疑惑依然存在: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有人在背后默默守护自己?
小白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帮她把被子理顺,把枕头挪到舒适的位置。羽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身体的疲惫一点点被安抚。随后,小白端来简单的早餐:煎蛋、吐司和水果。她坐在床边,轻声说:“慢慢吃,不急。”
羽璃看着摆在眼前的食物,脑海中思绪仍旧混乱,但嘴里不自觉地开始品尝。温热的吐司、煎蛋的香气、淡淡的水果甜味,让她的身体渐渐恢复一些力量。她心里清楚,自己暂时安全了,但对过去发生的事情仍旧好奇,心底的矛盾感与不安还在:既渴望安心,又害怕未知,既感激小白,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她所有疑问。小白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缓慢而耐心:“我知道你一定很困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白,而送你回来的那个姑娘叫筱涵,她是我的一个朋友。那时候你昏迷了,她正好路过,把你安全送到我这里。我留意过你,我当时还很好奇,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就想一粒石子沉入了海里,当她跟我说在路边看见了一个昏迷的孩子时,我早就有这样的猜测,直到她把你送到我这里,我才确定——你就是羽璃。””
羽璃微微后仰,眼睛盯着天花板,脑袋里还是晕乎乎的。她小声嘀咕:“她……她认识我?她……像从梦里走出来一样,也不对为什么会那么……那么……熟悉……不对…是…她好像认识我?也不是……就…就好像……”羽璃话没说完,感觉思绪十分混乱,难以描述当时半梦半醒的印象。
小白摇了摇头,打断了羽璃的话,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不,她不认识你,你需要休息,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现在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羽璃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回忆着昨夜的白衣身影和车内的摇晃。渐渐地,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感受:迷惑、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安心。她终于点了点头,仿佛在默默接受这份解释,也接受眼前这个温暖却陌生的现实。小白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你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了。”羽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昨夜的迷雾和车上的陌生感暂时放在心底。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柔和。她知道,至少此刻,她在冬暮市,有小白陪着,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