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把早餐收拾好,轻声在门外敲了敲:“羽璃,你去洗个澡吧,身上脏兮兮的,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吧,热水器我已经帮你打开了,我帮你拿了一条新的毛巾,挂在窗林房的门把手上,洗发水是淋浴喷头左侧置物架上从上往下第一层第二个,护发素是第三个,沐浴露是下面一层的左侧第一个,左侧第二个是洗面奶,我去帮你收拾一个房间,顺便找找这儿有没有什么你能穿的衣服和鞋子。”
“好的…谢谢小白姐姐。”
浴室里热气蒸腾,水声把外界的杂音隔得很远。羽璃站在淋浴下,热流顺着颈项和肩胛流下,像有人替她把夜里的冰冷一点点融化。热水打在肩头,蒸汽将呼吸都揉成了雾。她闭上眼,任凭水珠滚过脸颊,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在她昏迷时,在筱涵的车上,在小白的家里——那是一个美好的承载了羽璃所有美好愿景的梦,一个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梦,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从记忆的垃圾堆里,拾回一些破碎的残晶罢了。
梦里她醒在一片花的海洋里。花朵不张扬,颜色像刚被清晨的光揉过;风很温柔,带着花瓣的香气。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柔嫩、白皙的小手,指节小巧,指尖带着花粉般的细碎光泽。她把手抬到脸颊,触感是湿润而细腻的;指尖顺着颈后探去,碰到了一簇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发丝柔顺,像是落在湖面的暗波。她往下看见自己穿着一件洁白的裙子:它由月光纺就,云朵浆洗。触感如凝滞的凉雾,又似融化前的初雪。裙摆间流淌着星尘的微光,仿佛一阵风来,便会化作万千萤火散入夜空。这并非衣裳,是一缕被捕获的梦,它裁剪简单朴素,没有任何多余装饰,似乎任何凡间的饰品都会玷污了这一缕圣洁;裙摆在风中直而柔顺,落到膝上,显得整个人纯净而安静。双腿笔直、纤细,光滑无痕,像被时间善待过的树干。然后画面忽地破碎,任凭她如何回想,也终究是一片虚无。突然,门外传来小白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我放在门外了,你试试看那套衣服,是我之前穿过的,不过你放心,已经洗干净了,希望你穿着合身。”羽璃再次睁开眼,手在空中猛地一握,却什么也没抓住,水珠滚过脸颊,不过这次似乎多了一丝微微的咸。
洗完后羽璃拿起小白为她提前挂好的干浴巾裹在身上,正准备拿毛巾擦干头发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她留了一年的头发,也在扭转中心被剪成了寸头……这时小白,已经满怀期待地在门外催促她试衣服了,便打开门接过了小白手中的衣物:先是一条连衣裙颜色是温润的草绿色,面料近似轻薄的棉麻或软棉穿在身上很是柔软舒适,裁成简洁的A字裙,胸前有一排小而低调的扣子,腰线微收,裙摆落在膝上,既不张扬也不随意;外套是一件浅米色的雪纺开衫,薄若无痕,袖口微微蓬起,披上后像是温柔的一层雾。脚下一双厚底的小白鞋,鞋面干净,底部厚实但线条不笨重,能把步幅稳住也让人看起来更轻盈些。
羽璃穿上裙子的时候,那一瞬——某个细小的记忆被拉扯出来:在家里偷偷穿女装,被母亲骂“变态”,被父亲粗暴地扯掉和扔到地上,那种被撕裂的羞辱和心口的空洞。思绪一翻,眼眶便又湿了。不过这时小白见她状态不对,便赶忙将她拉到书桌前,变戏法般掏出来一顶假发,假发是棕色的,夹杂着一抹金色的光泽,发梢微卷,长度到肩下,既不会显得做作,也能自然地披散;分缝温柔,既可遮住发际也可修饰脸型。小白轻声提醒:“我帮你戴,不急,慢慢来。”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先用干净的梳子把头发顺开,用海绵扑轻拍脸上水珠,然后把假发托在羽璃头顶,速度柔和而确定,整理出自然的弧度,让发丝从肩头垂下,像一块可以触碰的温柔。接着是化妆。小白动作专业而温柔——先用温水和洁面棉把羽璃脸上的残水擦去,抹上一层薄薄的保湿乳,轻拍到吸收;然后是隔离霜或妆前乳,薄薄一层为后续底妆打基础;用海绵轻轻推开一层轻薄的BB霜,遮盖疲惫的暗沉但不掩盖原本的皮质感;局部用遮瑕点按在眼下和鼻翼两侧,轻轻晕开;薄薄扑一层细腻散粉定妆。眉毛用眉刷顺着毛流轻填一笔,色调与假发接近,不刻意拉长;眼妆几乎是最低限度——米色眼影在眼窝打底,眼线用棕色内紧线稍微提神,睫毛夹了一下,刷一层薄薄的睫毛膏;之后再上抹一点柔和的桃粉腮红,唇上抹上一点淡玫瑰色唇膏,整个妆容是晨光下的清浅,不惊艳却让人看得见血色和健康。小白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轻笑:“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就像一只小猫。刚洗过澡,毛发还软软的,看起来笨拙又乖巧。”他语气放得更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多靠近一点,想好好保护着。”羽璃愣住了,像被人捏住了心尖。她本能地想要反驳,可指尖却紧张地搅在裙角,没能说出口。小白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她忽然觉得喉咙发涩,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着的角落悄悄松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当羽璃被扶到镜子前的那一刻,她几乎愣住。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被撕裂过的影子,也不是被恐惧扭曲的脸,而是一个可爱的、温柔的少女:皮肤在灯光下有柔和的光泽,颧骨与下颌线条仍保留稚嫩的圆润;眼睛被清浅的妆容点亮,眼角带着一点水色,像刚从雨后走出;假发的波浪把脸型修饰得更柔软,草绿色的裙子在身上落出清新的线条,雪纺开衫像轻风绕肩。她看见自己的侧脸,脖颈的线条细长,整个人立在那里,既害羞又惊艳。羽璃愣愣地,眼睛湿润,但这次是有光的湿润。她用手指轻触下巴,触到了一个几乎陌生却又真实的自己。小白在旁边微笑,声音轻而沉:“你看——你就应该这样被好好看见所以,不要害怕,不要迷茫,不要自卑,你比你想象的更好,而且你的明天会更好。”
羽璃的唇角轻轻颤了一下,随即弯出一个近乎看不见的小弧度。房间里忽然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呼吸声,时间在那一瞬间像被轻柔地托起。她的笑并不张扬,却像花瓣悄然展开,带着一点怯生生的光,把原本紧绷的空气也染得柔和。
“走吧,接下来带你去我的咖啡馆看看”小白一脸自豪。
“好”
外头的风吹得街道两侧的招牌轻轻摇晃。她们并肩走过几条巷子,羽璃一路都安静得很,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路边的橱窗、街角的小花坛上停留。她怕与人对视,怕听到什么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可走在小白身边,她又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支撑,像是有人替她挡去了最锋利的风。!没多久,她们停在一间不大的咖啡馆前。门面干净,玻璃上贴着还未褪色的宣传海报,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桌椅摆放得整齐,空气里飘散着咖啡豆被研磨时的香气。小白推开门,轻快的风铃声叮咚响起。羽璃下意识收紧肩膀,像只刚被放出笼子的鸟。但下一秒,她的鼻尖撞进那股温润的香气,心跳放缓了一些。“这是我自己开的。”小白低声解释,像在介绍一个亲密的伙伴,“以后你要是想来,就当自己家一样。”羽璃刚要点头,余光里忽然捕捉到吧台后方的身影——一个白衣白发、身材高挑的少女正低头擦拭着玻璃杯,神情专注。她的存在像是一道突兀却不刺眼的光,落在这间不大的咖啡馆里,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感觉。少女抬起头,目光与羽璃短暂相触。那眼神干净、平静,却仿佛藏着无法言说的深度。羽璃心口微微一震,不知为何,竟想起自己昨晚梦中那片花海。
“我是筱涵,请多指教”少女抬头微笑道。
“我是璃羽,很高兴认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