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陆言拖着步子回到项目组，他往人体工学椅上一瘫。
“兄弟们，”陆言有气无力地开口，“我刚去了一趟行政总监办公室，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但毫无结果的交流。简而言之，我们被KO了。”
“新项目？没预算。”
整个项目组瞬间变成了大型躺平现场，愁云惨淡。
“完了，全完了。”
李工推了推老花镜，长叹道：“老王，别挣扎了。咱们还是实际点，讨论下项目解散后，去哪个部门继续发光发热比较靠谱。我听说数据中心那边新换了空调，冬暖夏凉，网速还快，就是不管饭。”
“那不行，”王工立刻反驳，“市场部那边虽然杂事多，但他们下午茶的预算是我们的三倍。我上周就看到他们点了八十八块一杯的手打柠檬茶，八十八块啊，那喝的不是茶，是资本的芬芳。”
看着这两个活宝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规划起未来的摸鱼蓝图，陆言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给他们递支笔，让他们把优缺点列个表格。
他内心的小人冷酷地吐槽：“一群凡人，项目的伟大你们根本不懂。不过也好，等我打通了这个地狱级副本，拿到了史诗级装备，你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腿了。”
……
深夜，陆言的出租屋。
他坐在书桌前，对着那本《算法导论》发呆。
书页上那个天才少年姜宇留下的涂鸦，仿佛一个个鲜活的灵魂，正冲着他挤眉弄眼。
在讲解贪心算法的章节旁，姜宇画了一个小人，正拼命地往一个已经装满的口袋里塞金币，口袋上写着KPI，旁边配文：“眼前的就是最好的？骗鬼呢！我全都要！”
陆言看着这行字，忍不住笑了。
是啊，用一份全是铜臭味的收益报告去打动那个连一百块打车费都要计较的“铁公鸡”，这本身就是一种贪心算法的体现。
他只看到了眼前的收益，却忽略了对方真正的需求。
安妮，那座“叹息之墙”，她的核心逻辑真的是省钱吗？
陆言的思绪飘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姜伊。
那个在深夜里为他煮面，告诉他弟弟故事的女人。
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现在打个电话过去，哪怕只是稍微透露一点难处，以姜伊的手段和地位，搞定一台服务器，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脑海里那个癫狂的系统，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警告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警告！“守护者的契约”第一阶段任务受阻，是否消耗1000点良心值，向“魔女”发起跨位面求助？】
【警告！过度依赖将严重削弱您的独立性，降低最终任务评价，并有99%的概率触发“专属工具人”的永久绑定结局！】
陆言看着那血红色的警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依赖她？开什么玩笑。
如果连一个行政总监都搞不定，自己还谈什么去守护一个背负着如此沉重命运的女人，去延续一个天才未完的梦想？
“我自己的仗，自己来打。”他低声对自己说。
……
第二天，公司茶水间。
陆言端着一杯刚接的白开水，正准备找个角落思考问题，一阵馥郁的香水味由远及近。
“哟，这不是我们的陆组长吗？”
苏晴樱端着一杯现磨咖啡，倚在吧台边，红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动人的曲线，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碰壁了？”
“看你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姐姐猜，你那份自以为是的完美报告，怕是连人家安总监的桌面都没焐热吧？”
陆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晴樱轻笑一声。
“弟弟，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靠那点逻辑和数据，就能说服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掌控着公司财政大权，可能还处于更年期的女人？”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股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声音压低：“姐姐我啊，昨晚刚好跟行政部的人吃了顿饭，顺便搞到了点有趣的东西。”
她晃了晃自己那部最新款的手机，屏幕在陆言眼前一闪而过，似乎是某个短视频APP的界面。
“想知道吗？”她眨了眨眼，那眼神像只狡猾的狐狸，“求我啊。”
陆言的内心波澜不惊。
“又来了，妖姬的狩猎蛛网又开始布局了，这是想用一点不值钱的情报，换我一个月的工资外加三顿法餐吧？想得美。”
他刚准备用一句“多谢姐姐关心，我自己能搞定”来结束这场交易，苏晴樱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容更深了。
“放心，这次不要你的法餐，”
“就算姐姐我提前投资你好了。毕竟，看你这种愣头青去挑战"叹息之墙"，还挺有趣的。”
陆言回到工位，屁股还没坐热，又一阵香风飘来。
林晚儿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桌上。
“组长，”
“你别灰心，我们……我们都相信你。”
“失败一次没关系的，那个安总监那么厉害，谁去都一样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看着女孩真诚的眼神，和那碗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的甜汤，陆言那颗被现实捶打得有些僵硬的心，忽然就软了一块。
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甜而不腻，火候恰到好处。
“谢谢你，晚儿，很好喝。”他由衷地说道。
得到夸奖的林晚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脸颊也泛起开心的红晕。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奶奶说，养花就跟养人一样，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不能跟它拧着干。有些花喜阳，你非要放阴地里，那肯定养不活。”
她只是无心地分享着从长辈那里听来的生活智慧，那单纯的样子，让陆言感到一阵温暖。
顺着它的性子来！
他猛地抬起头，抓过桌上的废纸，开始在上面飞快地写画，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安妮办公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墨兰。
自己上次头脑发热说出的那番养护知识后，她那错愕又复杂的表情。
还有苏晴樱手机上那个流浪猫的短视频。
一个抠门到极致，连一百块打车费都要diss半天的女人，却会在办公室里养一盆她根本不会养的娇贵墨兰，还会在深夜里偷偷刷流浪猫的视频！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座“叹息之墙”的内心是渴望温情的。
.
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或者说，她的身份和立场，不允许她表露出来。
所以，用收益去打动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要攻破这座叹息之墙，需要的不是重炮，而是一只猫？
他看着眼前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的林晚儿，感觉她就像是无意间递给自己神之启示的天使。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苏晴樱刚刚发来的那条新消息：“考虑得怎么样了，弟弟？”
陆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命运岔路口的男人，左手牵着天使，右手正准备跟魔鬼做交易。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他先是给苏晴樱回了一条消息：【情报很有用。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发完这条与“魔鬼”的交易讯息，他立刻放下手机，抬起头，看向面前还一脸茫然的林晚儿。
“晚儿，”
“你对小动物有研究吗？比如，怎么才能快速获得一只小猫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