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傍晚，马车在一座巨大的城门前停下。
莉琪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七天的颠簸旅程终于结束了。
她推开车门，看到眼前的城墙至少有十米高，用灰白色的石块砌成。城门洞开，进出的人流络绎不绝。
和兰都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完全不同。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嘈杂而热闹的气息。
"圣女大人。"
塞西莉娅从马背上下来，走到莉琪身边。
"这里是自由商业联邦的东境第一大城——晨曦港。"
她顿了顿。
"根据情报，此地信仰相对淡薄。居民更崇尚个人自由和商业利益。"
莉琪点点头。
"我知道了。"
安娜从车厢里钻出来，眼睛亮晶晶的。
"哇！好大的城市呀！"
夏洛特紧随其后，兴奋得差点从车上跳下来。
"我看到好多商铺！还有好漂亮的旗帜！"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传来马蹄声。
一队骑兵从城内驰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华丽锦袍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骑兵队在马车前停下。
中年男人翻身下马，朝莉琪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
"欢迎来到晨曦港，尊敬的圣女大人。"
他的声音平稳而礼貌。
"在下是此地的城主，埃德温·克劳斯。"
莉琪从马车上下来，回了个屈膝礼。
"城主阁下，打扰了。"
埃德温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能迎接圣女大人，是晨曦港的荣幸。"
他说话的语气很流畅，听起来像是排练过无数遍的台词。
"我已为您准备好了住处。请随我来。"
塞西莉娅走到莉琪身边，低声说：
"属下感觉这位城主……"
"嗯，很客气。"
莉琪接过话头。
"但也就只是客气而已。"
她看得出来，埃德温是出于对教廷的尊重才来迎接的。
而不是真的对圣女有什么崇拜之情。
这种表面文章，莉琪前世见得多了。
一行人跟着埃德温进入城内。
主干道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
卖布料的、卖香料的、卖工具的、卖首饰的……
几乎每家店铺门口都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和旗帜。
吆喝声此起彼伏。
"新到的北方皮草！"
"上等铁器！保用十年！"
"香料！最好的香料！"
莉琪看着这些场景，突然有种恍惚感。
这不就是义乌小商品城吗？
虽然规模小很多，也没有那么多塑料制品。
但那种热闹的、充满生命力的商业氛围，简直一模一样。
街上的人穿着也很有意思。
不是兰都那种千篇一律的长袍和斗篷。
而是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衣服混在一起。
有些女人穿着露肩的紧身上衣，下面配着宽松的灯笼裤。
有些男人穿着短打扮，腰间别着钱袋。
甚至还有人戴着羽毛装饰的帽子。
莉琪看得眼睛发亮。
好看！
真的好看！
比教廷那些死板的袍子好看一百倍！
"圣女大人？"
安娜小声叫她。
"您在看什么呀？"
"衣服。"
莉琪指了指街边一个摊位。
"那边有卖布料的。"
安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摊位上挂着各种花色的布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哇……好漂亮呀……"
夏洛特已经完全忍不住了。
她拉着安娜的手，眼睛在街道两侧来回扫视。
"那边有卖甜点的！还有玩具！还有好多小动物！"
她转向莉琪。
"圣女大人，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莉琪还没回答，塞西莉娅就开口了。
"公主殿下，现在还不是闲逛的时候。"
她的语气很严肃。
"我们需要先安顿下来，确认住处的安全。"
夏洛特嘟起嘴。
"可是……"
"塞西莉娅说得对。"
莉琪打断了她。
"先去住处吧。之后有的是时间逛街。"
埃德温在前面带路，偶尔回头看一眼。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莉琪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这一行人并不是特别在意。
或者说，不是那种狂热的崇拜。
这对莉琪来说反而是好事。
至少不用应付那些过度热情的信徒了。
但同时也意味着……
这里的传教工作会很困难。
莉琪走在队伍中间，脑子里开始转圈圈。
教廷的任务是在各地传播信仰，收集更多的信仰之力。
但问题是，怎么传教？
总不能像在兰都那样，靠一场演讲和几个神迹就搞定吧？
这里的人明显不吃这一套。
他们更关心的是钱，是生意，是自由。
圣光？
那是什么玩意儿？
能当饭吃吗？
莉琪越想越头疼。
送鸡蛋？
不行，这里的人看起来不缺吃的。
而且送鸡蛋这种套路，在一个商业都市里根本没有吸引力。
那该怎么办？
莉琪突然停下脚步。
塞西莉娅立刻警觉起来。
"圣女大人？"
"没事。"
莉琪摆摆手。
"我只是在想……"
她看着街道两侧那些热闹的店铺。
这些人需要什么？
不是圣光的庇佑。
不是灵魂的救赎。
他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莉琪前世读过很多营销案例。
什么饥饿营销、情感营销、口碑营销……
各种套路见得多了。
但问题是，这些套路都需要一个前提——
你得有产品。
一个能真正帮到这些商人的产品。
莉琪摸了摸下巴。
她能提供什么？
神迹？
治病？
祈福？
这些对普通民众可能有用，但对商人来说吸引力不大。
商人要的是利润，是市场，是商机。
莉琪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对啊。
商机。
她可以提供商机。
比如……
新的商品？
新的技术？
新的贸易路线？
莉琪想起自己带的那些"奇怪"物品。
莉琪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埃德温。
"城主阁下。"
埃德温回过头。
"圣女大人有何吩咐？"
"我想问一下，晨曦港有没有商会？"
埃德温愣了一下。
"有的。晨曦港商会是此地最大的商业组织。"
他顿了顿。
"圣女大人想见商会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
莉琪点点头。
"我有些……生意上的想法，想和他们谈谈。"
埃德温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生意？"
"对。"
莉琪笑了。
"圣光教廷也需要资金运作，不是吗？"
埃德温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更真诚的笑容。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
这次的笑容，和之前那种礼节性的客套完全不同。
是一种"遇到同类"的认同感。
莉琪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暗自点头。
果然。
在商业都市，只有谈生意才能引起这些人的兴趣。
安娜小声问：
"圣女大人，您真的要做生意吗？"
"嗯。"
莉琪随口回答。
"不然怎么传教？"
安娜眨眨眼。
"可是……做生意能传教吗？"
"当然。"
莉琪转向她。
"你想想，如果我们提供的商品能让这些商人赚钱，他们自然会对圣光心存感激。"
她顿了顿。
"而且，通过商品传播信仰，比直接布道有效多了。"
安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洛特则兴奋地拍手。
"哇！好厉害！圣女大人居然要做生意！"
塞西莉娅皱起眉头。
"圣女大人……这样做……符合教廷的规矩吗？"
莉琪看了她一眼。
"教廷的规矩里有说圣女不能做生意吗？"
"……没有。"
"那就行了。"
莉琪拍拍她的肩膀。
"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违反教义的事。"
塞西莉娅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遵命。"
一行人继续前行。
埃德温把他们带到了城中心的一座宅邸。
"这是晨曦港最好的客栈，'金锚客栈'。"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已经包下了整个二楼。圣女大人可以安心休息。"
莉琪走进客栈，环顾四周。
装修很豪华。
比圣女殿差一点，但比一般的旅店好太多了。
大厅里坐着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正在低声交谈。
看到莉琪一行人进来，他们的对话停了一下。
然后继续，只是声音更小了。
莉琪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很复杂。
有好奇，有戒备，也有一些不以为然。
和兰都那种狂热崇拜的眼神完全不同。
埃德温看了看天色。
"天色已晚。圣女大人请先休息。过几天，我会安排商会的人来拜访。"
"多谢城主阁下。"
莉琪点点头。
埃德温行了个礼，带着手下离开了。
安娜立刻跑到窗边，兴奋地看着外面的街景。
"哇！从这里可以看到整条街呢！"
夏洛特也凑过去。
"好热闹呀！我看到有人在街上表演杂耍！"
塞西莉娅走到房间各个角落，仔细检查。
"窗户的锁很结实。门也没问题。"
她转向莉琪。
"这里的安全性可以接受。"
莉琪坐在椅子上，脱掉鞋子。
七天的旅程，她累坏了。
虽然马车里有软垫，但长时间颠簸还是让她腰酸背痛。
"安娜。"
"是！"
安娜立刻跑过来。
"圣女大人有什么吩咐呀？"
"去帮我打盆热水。我想泡泡脚。"
"好的！"
安娜蹬蹬蹬跑出去了。
夏洛特也转过身。
"圣女大人，我也想泡脚！"
"一起吧。"
莉琪笑了。
"顺便让塞西莉娅也泡泡。这几天她一直骑马，肯定更累。"
塞西莉娅愣了一下。
"属下……不需要……"
"需要。"
莉琪打断了她。
"你累了就休息。别撑着。"
塞西莉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
"……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