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霓裳抱着苏乐缩在锦被中，那锦被是她寻遍多地得来的冰蚕所织，触手微凉，却可蕴暖亦能锁温，此刻将两人裹得密不透风，仿佛要将他嵌进骨血里，当成世间唯一不容触碰的珍宝。
她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气息清冽，却让她心头的执念愈发浓烈。
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指腹反复摩挲着他腰间的棉麻衣料，料子寻常，却被她摩挲得泛起毛边。
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收紧，指甲轻轻掐进他的皮肉，在腰侧留下几道浅红印痕，可不等苏乐有丝毫反应，她又会立刻放缓力道，指尖轻柔拂过那痕迹，似安抚，更似在确认这具躯体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两人姿态亲昵如寻常恩爱夫妻，发丝在枕上缠成凌乱的结，她的墨发与他的青丝交织，难分彼此。
然这份亲昵，在苏乐眼中，不过是裹着蜜糖的鸩毒，镶着金边的囚笼。
他能清晰感知到杜霓裳胸膛的起伏，每一次起伏都裹着压抑的戾气，那戾气透过衣料渗过来，让他脊背阵阵发僵。
他太懂她了。她在恼，恼这秘境功法的规矩，此功忌非完璧修行，唯修至中篇，方可真正双修。
这规矩如一道无形的壁垒，挡了她彻底拥有他的念头，也让她心底的偏执疯长。
“待我修成中篇。”杜霓裳忽然开口，声音轻得似窗外飘落的槐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随即，她唇瓣贴着他的脖颈，温热气息拂过皮肤，让他泛起一阵战栗。“届时，我将修为渡你，纵是让你修为虚浮也无妨。只要你永远弱于我，永远需依靠我，便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说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又收紧几分，仿佛怕他下一刻便会化作云烟消散。
苏乐浑身僵着，连呼吸都不敢稍重。他四肢被杜霓裳布下的“锁灵阵”缚着，此阵能封修士灵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不能。
此刻的他，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木偶，唯一能活动的，只有一双尚能视物的眼。
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他望见杜霓裳垂在枕上的发丝，乌黑发亮，发梢却缠着一根细小的棉线，是从他衣上勾落的。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熟睡的侧脸：眉头微蹙，似陷在不安的梦境里，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阴影，鼻尖小巧，唇瓣抿成一道温柔的弧线。
她无疑是绝色的。
苏乐心底无声自嘲。如今他沦为阶下囚，修为被封，连杀一个熟睡女子的力气都没有。矛盾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他恨这囚禁，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这绝望将自己裹挟。
他能闻到她呼吸里惯有的药香，那是她每日调配的“凝心香”，本为稳固心神，却让她的偏执愈发根深蒂固。
窗外月光渐斜，将屋内阴影拉得狭长。杜霓裳睡得更沉了，偶尔发出一声轻哼，似在梦中得偿所愿。
苏乐却一夜无眠。他目光死死盯着床顶纱帐，帐上绣着缠枝莲纹样，繁复缠绕，恰如他此刻的处境。
天快亮时，他眼底布满血丝，酸涩得几乎睁不开，却依旧不敢闭眼，仿佛一闭眼，便会彻底沦为她的傀儡。
直至日照三竿，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落在杜霓裳脸上，她才缓缓睁眼。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捏住他的耳垂，指尖轻轻揉搓那柔软的肉，眼底满是痴迷的欢喜。
可这份欢喜只持续片刻，便被一丝不满取代，不满他昨夜的沉默，不满他从未展露的笑颜，更不满两人间那层始终捅不破的无形隔阂。
“苏乐，我需闭关数日。”她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却依旧柔得似能滴出水来。指尖从耳垂滑至下颌，轻轻捏着，迫使他转头与自己对视。“这颗回元丹你拿着，可撑过这几日，保你体内灵力不散。”
说着，她从储物袋取出一颗莹白丹药，清香淡淡，是修士维持修为的常用之物。
苏乐被迫与她对视，清晰望见她眼底的偏执与占有欲，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她怕他在闭关时出事，更怕他趁隙逃离。
可他早已没了逃离的力气，只能任由她摆布。
杜霓裳捏着丹药，却未直接递到他唇边。她凝望着他的唇，眼神渐渐痴迷，似在欣赏稀世珍宝。
下一刻，她将丹药送进自己口中，俯身凑近，扣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唇瓣相触的瞬间，苏乐尝到丹药的苦涩，更感受到她舌尖的强势，那舌尖轻轻撬开他的齿关，将丹药一点点渡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
他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这份带着恶意的亲昵。晶莹银丝在两人唇间牵扯，伴着杜霓裳压抑的轻吟，那声音里有缠绵的爱意，有不甘的委屈，更有对他“不顺从”的惩戒。
她手指紧扣他的下颌，力道大得似要捏碎骨头，吻却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似在宣泄长久以来无法更进一步的焦灼与欲望。
屋内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与她的轻吟，阳光洒在身上，将影子映在墙上，竟生出几分缱绻的错觉。
然苏乐只觉彻骨的屈辱，他能清晰感知到她急促热烈的心跳，那心跳诉说着浓烈的爱意，于他而言，却是蚀骨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杜霓裳才缓缓起身。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底满是满足，却又带着一丝不舍。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床边的墨色长袍，一件一件穿戴整齐，动作优雅细致，一丝不苟，似在准备一场庄重的仪式。
穿戴毕，她又走到床边，指尖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划过他眼底的血丝，眼神里满是心疼，却又藏着坚定的偏执：“苏乐，待我闭关而出，我们便能真正相守了。届时，我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语罢，她最后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出房间。随着她的脚步，门口阵法缓缓启动，淡蓝色光纹在门框流转，凝成一道坚固屏障。阵法嗡鸣渐消，屋内重归寂静，只剩苏乐一人躺在锦被中，感受着满室未散的药香与暧昧余温。
他缓缓闭眼，眼底血丝刺痛神经，却连抬手揉一揉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雀阳光明媚温暖，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如困在笼中的雀，只能望着自由，却永难触及。
而杜霓裳的话语，如魔咒般在耳畔回荡，缠缠绵绵，无休无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