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陆芊与苏乐朝夕相伴，沉溺在悄然滋生的温情之中，连呼吸都似缠绕在一起，带着几分难舍的缱绻。
直到北原传来讯息，杜霓裳归了。
消息入耳的刹那，陆芊心底那股被骤然打断的愠怒，几乎要冲破眼底。
她清楚，自己绝非杜霓裳对手，此刻唯有隐忍，可每一分隐忍，都像凌迟般难熬。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杜霓裳与苏乐相处的画面，嫉妒如藤蔓疯长，缠绕得她心口发紧，恨不得立刻取而代之，将那人彻底从苏乐身边抹去。
可这念头，此刻终究只是奢望。
“杜霓裳回来了？”苏乐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他从身后环着陆芊，下巴轻抵在她发顶，气息温热。
“是。”
陆芊的回应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不甘，那是深入骨髓的无力，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
纵有万般不愿，她亦知该如何行事。玉指轻抬，一缕无形气流悄然弥散，席卷整间卧房。衣衫自归原位，空气中残存的暧昧气息被尽数涤荡，连苏乐这几日的记忆，也一并抹去，仿佛这段时光从未在他生命里停留过。
数个时辰后，一道身影掠过长空。杜霓裳身着玄色长袍，宽大的帽檐遮去大半容颜，只露出下颌线那抹近乎透明的苍白，身形略显飘忽，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径直朝着居所飞去。
几息之间，她已落在卧房之内。烛火摇曳，映得她玄色衣袍上暗纹若隐若现。当目光触及床上面色苍白、陷入昏迷的苏乐时，她本就寡淡的眼白，瞬间爬满细密血丝，染上骇人的绯红。
她猛地扑至床边，声音因极致的恐慌而发颤：“苏乐！苏乐，你怎么了？”
那语气里，是近乎绝望的疼惜，混着领地被侵的暴怒。
“对不起，让你独自在此……受苦了。”她伸出微颤的手，小心翼翼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触得心头一紧。
杜霓裳本就因旧伤未愈而体虚，此刻却将所有心神都系在苏乐身上。她知晓苏乐体质特殊，暂无性命之忧，可只要他未曾睁眼对她浅笑，那颗心便始终悬着，不得安稳。“苏乐，醒醒……看看我。”
她轻柔地将一枚莹白养元丹送入他口中，指尖摩挲着他的唇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丹药入口即化，温和药力缓缓散开，苏乐的面色渐渐添了几分红润。杜霓裳苍白的脸上，也似染了些许血色，眼中的焦灼褪去少许。
她俯身，将耳朵轻轻贴在他胸口，细细聆听那平稳的心跳。确认他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眼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取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低声呢喃，似在安抚他，更似在安抚自己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苏乐，你不能有事。”
直到此时，她才盘膝坐于床边，服下一枚丹药，闭目调理紊乱的内息。
可即便入定，她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苏乐半分，烛火映着她的侧脸，眉梢间仍凝着一丝担忧。
一个时辰后，杜霓裳从入定中醒来，抬眼便撞进苏乐刚刚睁开的眸中，那双眼里，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心头瞬间涌起一股暖意，如春日融雪般淌过，漾开细碎的欢喜。
他醒了！他在看她！这念头像藤蔓般缠绕住她，让她几乎溺在自己编织的深情里，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
可在苏乐眼中，杜霓裳不过是去了几日便归，心中未有半分波澜，只本能地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她，比起离去时，她愈发虚弱了，脸色苍白如纸，连眼底的血丝都清晰可见。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关切，只有疏离，还有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以为接下来会是沉默，毕竟他们之间，似乎只剩无言的对峙。却忘了，眼前的女子是杜霓裳，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甚至愿为他疯魔的人。
“对不起，让你独自待了这些时日。”杜霓裳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从未忽略他的目光，哪怕那目光里没有半分她期许的温情，“我会加倍补偿你……”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指尖微凉，在他掌心缓缓摩挲，似在描摹他的纹路，珍惜得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过些时日，我们成婚吧。”
这话，她已说过数次。可这一次，她脸上没了往日那抹带着威胁的浅笑，只剩无比的认真。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没了命令的强硬，却多了几分女子对情爱近乎偏执的索取。
“我知你心中对我多有怨怼，”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耳畔，“我会用一生待你好，护你周全，直至生命尽头。”
苏乐只觉荒谬。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比任何幻术都让他觉得不真实，甚至像是对他过往屈辱的嘲讽，是对他苟延残喘的否定。
积压已久的怒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怎么可能应允？
可杜霓裳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温柔的面具下，是早已按捺不住的占有欲，渴望将他彻底纳入自己的掌控。
成婚，这个藏在心底许久的念头，是时候摆上台面了。
“你觉得，这可能吗？”苏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带着彻骨的寒意。他尚未完全消化这诡异的转变，一阵晕眩袭来，却未掩去眼中的决绝与翻涌的恨意，“杜霓裳！”
喉间滚动着压抑的怒火，他咬牙切齿，仿佛瞬间凝聚起全身力气：“你以为，过往种种，都能这般一笔勾销？！”
滔天怒意支撑着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翻身，将猝不及防的杜霓裳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如淬冰，杀意毫不掩饰。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攻击，杜霓裳脸上没有丝毫恐惧，甚至不见半分愠怒。
相反，当看到苏乐因愤怒而青筋暴起、失了平日沉静的模样时，她眼底掠过一丝隐秘的雀跃，他有了鲜活的情绪，他在反抗她，这便说明他在乎，哪怕是以这般极端的方式。
这种困兽般的挣扎，让她愈发着迷，愈发想要将他彻底驯服。
她甚至微微扬起下巴，主动将脆弱的脖颈多露几分在他掌心，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满足的浅笑。
“好了，莫要闹了。”
杜霓裳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似在纵容一个任性的孩童。
她轻易便察觉到他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渐渐减弱，下一秒，局势已然逆转。
一股无形之力悄然将苏乐束缚，让他动弹不得，四肢被牢牢固定在床榻之上，连指尖都无法微动。
“你真是……让我欢喜。”杜霓裳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动作温柔似水，眼神却炙热得近乎偏执，“只是这般小性子，还是少些为好。下一次，可不会这般轻易饶过你了。”
她自然知晓他的举动是种伤害，可那份伤害于她而言，轻如尘埃。
原谅，从不代表没有惩罚。
不听话的宠物，总要好好调教一番，方能契合心意。
“野性需得驯化，”她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丝甜腻的危险，“若一直如此，我怕……我们将来的日子，不够圆满呢。”
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说出的话却让苏乐遍体生寒。
“所以，苏乐，”她轻笑一声，眼底闪烁着占有欲与兴奋交织的光芒，温柔中藏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你可得好好受着，我为你准备的……这份爱的惩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