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妄想似乎不无道理。
玲音直接带着我们来到地下四楼，一个不存在于医院任何标识内的楼层，专门给异类准备的停尸间，以及给处里研究小组准备的实验地点。
这里常年零下15°C，往上一层是普通的医院停尸间。
寻常人会进入停尸间就是罕见之事，更不用说再寻找到暗门下楼。
双重保险让这里成为绝妙的杀人藏尸之地。
实际上我们也向来是这么做的。
透过透明幕墙，可以看到过道两侧的房间内，各种各样怪异的尸体被黑色帆布蒙住，但透过轮廓仍可一瞥它们的不寻常。
都是被九处干掉的家伙，以防万一它们的尸体不会下葬，而是一直冷冻在这里。
按照同事的说法，那里面一大半都是玲音的成果，她是处里当之无愧的第一杀胚，虽然自从我入职之后，没怎么看到她战狂的一面。
更多是对属下，也就是我的职场霸凌。
所以，她今天又准备开杀戒了吗？
阴森的环境，加上制冷机的沉闷噪音与玲音的高跟鞋重重踩踏地板的脚步声，我不由得和葛丽斯特一起手挽着手。
玲音带着我们在长长的过道中一直往前走，最后在在一处房门前停下：“好了，就是这儿。”
指纹扫描通过，玲音推开门引导我们进入，停尸房内部的温度似乎还要低一些，通过握着的手我能感受到葛丽斯特在发抖。
在我思索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葛丽斯特披上的时候，玲音已经带着我们来到一处空余的床位前，她转过身看着我们。
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
什么意思，她给我找到了安息的风水宝地，在示意我主动躺上去受死吗？
我自然没那么主动。
三个人相互瞪眼有半分钟之久，玲音才指了指葛丽斯特，开口说道：“愣着干什么，快上呀，用你的狗鼻子。”
“我不是狗，我是狼，是狼人！”我的体温给予了葛丽斯特依靠与勇气，她在我背后探出头对着玲音严肃指控对方种族歧视。
“而且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呀？”
“是啊，什么情况？”现在我确信玲音不是来处决我的，但是依然不清楚她在干嘛。
“难道你们没有察觉到吗？”
察觉到什么？我顿时警惕万分，望了望四周。
唯一的动静似乎只有我们呼出的雾气飘散在空中。
“呐，编外组员葛丽斯特，你没有闻到空气中那股小偷的味道吗，不是都说狼人嗅觉灵敏嘛。”
“......”她怎么话题又说回到血肠上了，难道偷走她血肠的人还能到这种鬼地方来不成？
不，玲音没那么幼稚，我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是另一件事，尸体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里怎么会刚好这个床位空了出来？
“喂，这个空出来的床位，该不会...”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华生，那个被葛丽斯特揍死的倒霉狼人，原本就躺在上面，但是现在不见了。”
在我受到震惊可以发表意见以前，葛丽斯特率先发话：“华生请不要相信这种污蔑！我哪里有这么暴力，我还是有分寸的，那家伙只是晕了而已啊！”
我立即郑重点头：“我相信你，一定是玲音搬运他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噶了，嫁祸于你。”
原来如此，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你们两个...重点都搞错了！这个尸体现在不见了啊，这才是大问题！不然老娘何必给那只吸血鬼下跪求人办事啊！”
被玲音这么一说，我的震惊又回来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在九处眼皮底下盗窃了一具尸体，真相还远远没有大白。
“玲音，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一开始在处里的时候不说明啊？！”
“因为老娘还不想提前退休，尸体是前天失踪的，那天老娘忙着找血肠忘了来这里值班！都怪那个小偷，该死的新伦敦犯罪率...这个世界真是糟透了！”
明明是自己的失职，她是怎么做到如此理亏还能一脸强硬理直气壮的...，我为那位小偷感到不公。
“你不会是想瞒着处长独自解决这桩事吧？”
“有什么问题，我们这儿有个狼人，顺着残留气味抓捕罪犯这种事情不该是轻而易举吗？！”
她应该是知道狼人的嗅觉没有夸张到那种程度的吧？
“不，我做不到...这里消毒水气味很重，几乎掩盖了全部...”
看吧。
“不...完蛋了...”玲音在妄想破灭后一副生无可恋崩溃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
我说着蹲下来查看这张停尸用的板床，附近的地板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哪怕是毛发和皮屑。
如果不是玲音说明，我们也不会看出板床上曾经放置过尸体，盗窃的人连同黑色帆布和尸体一块儿带走，此时板床上面只有薄薄一层灰尘。
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我检查完毕，仍没听到玲音的回答，她只是目光死死盯着空空如也的板床一动不动，似乎恨不得自己躺上去充数。
要我成全她一把，帮忙把事情上报给boss吗？
“那个...如果有人来到这里偷走了尸体，为什么不去看看监控呢...”
对啊，葛丽斯特的建议相当出色啊，这里可是我们九处的地盘。监控应该是360°无死角才对。
玲音这个暴力肌肉女怎么这么没脑子，匪夷所思想靠着所谓气味抓人，差点也把我带进去。
“没有用，因为...哎，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我们跟着失魂落魄的玲音来到监控室，今天在这里值班的是我们的熟人，那个娶了爵士女儿的家伙，本·勒克莱尔。
他现在是处长办公室的一名科员，不过嘛，虽说是文职，九处的科员是免不了到处跑外勤的。
他点点头对我们打招呼：“玲音女士，上午好啊，今天也来调查那具尸体的失踪吗？”
唔...看来其实不少人都已经知道尸体被盗窃的事了。
但是手底下一帮子人都知道了这重大事件，唯独处长大人似乎毫不知情嘛。
否则工作群不会这么一片祥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