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碎刃山的小径荒凉而寂静，阿莱斯特和莉娜沿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古老步道前行，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阿莱斯特望向山脉北部方向，那里隐约可见几缕不同寻常的烟尘。
与星泪湖的宁静不同，这片山脉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莉娜仰头望着巍峨山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们把主要力量都集中到北面了，现在也不会有人像我们这样往北走。”
矮人如今的注意力都被北方的威胁牢牢吸引，附近的矮人和人类部族，基本上也都搬走了。
莉娜想起巴林一家提到的“不太平”，现在真正接触到了，这种真实感让她还有些不适应。
他们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一处无人看守的入口。
那是一个被落石部分掩埋的古老通风口，隐藏在茂密的棘刺灌木之后，入口处的岩石上刻着古老的符文，但已经黯淡无光，显然很久没有人维护了。
“从这里进去，矮人不会在意有人从这个方向进入，只要我们不触及他们的核心区域。”
阿莱斯特轻轻挥手，堵住通道的碎石便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细沙。
莉娜跟着阿莱斯特钻进通道，发现里面出人意料地整洁，通道壁上还能看到整齐的凿痕，地面虽然积灰却没有杂物。
这让她感觉到矮人并非仓促撤离，而是有条不紊地收缩了防线。
通道的尽头连接着碎刃山腹地的一个偏僻角落，当他们走出通道时，眼前的景象让莉娜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远处是层层叠叠的矮人建筑群，全都依着山势开凿而成。
石屋错落有致，拱桥连接着不同高度的平台，巨大的熔炉烟囱如同石林般耸立，整个空间被岩壁上镶嵌的发光符文照亮，只是许多符文的光芒都显得不稳定。
最让莉娜震撼的是这个空间的规模，这完全是一座建设在山体内部的城池，其精巧和宏伟远超她的想象。
她看到远处一些建筑阳台上晾晒的衣物，说明这里直到最近都还有矮人居住。
但此刻，这座地下城池异常安静。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是从更深的层传来，许多矿洞入口都被厚重的石门封闭，上面刻着崭新的封印符文。
“看那些符文的方向。”阿莱斯特指向远处一条主干道，“所有的防御工事都朝向北方，矮人在我们这边几乎没有设防。”
莉娜仔细观察，确实如此。
那些新建的路障全都指向北端，他们所在的南侧区域，虽然也显得冷清，但建筑完好，没有任何战斗痕迹。
这让她对矮人的战略布局有了新的认识，矮人们并非恐惧，而是在进行有选择的坚守。
他们沿着一条次要通道向前走去，路边的工坊都大门紧闭，但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的工具，熔炉里还有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
“他们在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转，既保持了生产能力，又能在必要时快速撤离。”阿莱斯特评价道。
在经过一个锻造工坊时，莉娜注意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金属牌，上面用通用语写着：“紧急情况下可破门取用工具”。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暖，矮人即使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依然保持着对他人的善意。
越往北走，道路两旁挂着警告牌便越多，随处可见用通用语写着：“前方区域受限，非巡逻队成员禁止入内。”
莉娜走在路上，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周围，她注意到这些矮人房屋门前的栅栏上，系着颜色各异的编制绳结。
这些绳结的编织方式很特别，用的是金属丝和皮革条，显然是矮人特制的标记，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红色绳结所在的栅栏格外坚固，周围还撒着一些闪光的粉末，蓝色绳结的栅栏则相对简单。
走过一大段稀疏的矮人房屋，岩壁上开始出现淡紫色的斑痕，一些地方的符文闪烁得特别剧烈。
经过这些地方时，莉娜脑海中会响起一种令人不安的“低语”，让她感觉格外难受。
“魔气的渗透比想象中更严重。”阿莱斯特在一处符文前停下，“矮人放弃这些区域是明智的，这种能量会缓慢侵蚀生灵的意志。”
察觉到莉娜的异常，阿莱斯特指尖亮出一缕细芒，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她的脑海里，瞬间驱散了那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小心点，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我知道了，阿莱斯特大人。”
莉娜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继续观察和记录着见到的一切。
她注意到在那些被紫色斑痕覆盖的区域，矮人会细心地用石灰画出了警戒线，旁边还摆放着一些散发着净化气息的草药束。
这些细节处处体现着矮人族的严谨与责任心。
当他们接近城池的中心区域时，终于看到了活动的矮人。
一队巡逻兵从远处经过，他们行色匆匆、全身重甲，但只是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过来盘问。
“他们认识你吗，阿莱斯特大人？”莉娜小声问。
“不，但他们能感觉到我们不是魔族，矮人对气息的感知很敏锐。”阿莱斯特摇头道。
就在这时，一个矮人老者从旁边的石屋中走出，看了他们一眼，用生硬的通用语说道：“南边来的？自己小心点，北面不太平。”
说完，老者就拄着拐杖慢慢走远了，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毫不意外。
这个插曲让莉娜彻底明白，矮人对他们这些从南边来的访客确实没有敌意，整个部族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应对北方的威胁上，只要不干扰他们的布防，矮人甚至无暇过来询问他们的来意。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一处矿道的入口。
这里的气氛明显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息，入口处设置了多层路障，但依然没有人看守。
“看来就是这里了，”阿莱斯特观察着矿道深处若隐若现的紫光，“矮人放弃了这条矿脉，专注于防守主要通道。”
莉娜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刚才路过的城池，在渐暗的光线中，她能看到远处矮人要塞的轮廓，和隐约传来的锻造武器，以及训练士兵的声音。
这一刻，她深深理解了矮人这个种族，他们会用行动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一切。
阿莱斯特无视“禁止进入”的警告标语，踏步走进了矿道，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微微发亮。
“走吧，既然主人忙于备战，我们就自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威胁着这片山脉。”
莉娜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他们的身影逐渐没入矿道深沉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