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X月X日,晚上10:34
位于牙买加湾海岸的“湾景汽车旅馆”已彻底沦为炼狱。红蓝警灯像绝望的脉搏,在建筑外墙上疯狂闪烁。
年轻的带队警官周杰靠在三楼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更换着弹匣。他的面庞上刻满了冷峻和疲惫,肩章上的标识意味着他此刻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烂甜腻气味。他刚刚带领一支临时拼凑的警队,以极高的效率和惊人的冷酷,完成了对三楼已确认感染者的“清扫”工作。走廊里倒着几具头部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尸体”。
“清扫”,这是他能想到最中性的词。这不是执法,是凶杀,彻头彻尾的凶杀。是过去几周零星遭遇中用鲜血换来的唯一有效法则:爆头,或者被同化。
“区域清空,确认。”他对着对讲机说道,声音嘶哑但稳定,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完成了一项必要肮脏工作的沉重。 “各单位报告情况,逐屋排查,寻找幸存者,保持最高级别警戒。重复,最高警戒!”
他的命令清晰、冷静。他习惯性地规划出冗余空间:小队成员相互掩护,交替前进,始终有人负责监视走廊两端和消防通道,确保退路。他本人则极度细致地观察着环境:每一扇虚掩的门后,每一处可能的视觉死角,地上血迹的喷溅方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刻意压低了声音,避免不必要的噪音刺激可能潜伏的威胁。
幸存者们开始战战兢兢地开门。他们目睹了刚才短暂而激烈的交火,看到了警察毫不犹豫地击毙那些“发疯的邻居”,脸上交织着恐惧、庆幸和一丝茫然的不安。
警长快速而精准得确认他们身份,用简洁、克制的语言安抚: “警方行动。主要威胁已清除。请留在房内,锁好门,等待进一步通知。”他的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快速而精准地扫过每一个幸存者,检查他们的眼神、动作,以及最关键的——是否有任何伤口或咬痕。
所幸大部分人是干净的,只是受了些许惊吓。
直到405房。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用一块染血的手帕紧紧捂着右手前臂,眼神躲闪。
“先生,你需要医疗救助吗?”周杰问道,声音平稳,但他的手指已无声地搭上了手枪的击锤。
“没…没事…只是擦伤…摔了一跤…”男人眼神游移,下意识地把手臂往后缩。
有异常!
周杰的态势感知瞬间提升到极点。他看到了那不自然的苍白,闻到了那掩盖不住的、细微的腐败气息从手帕下渗出。他经历过太多次了,这是转化的前兆。
“你安全了先生,请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周杰上前一步,语气不容拒绝,同时用极细微的手势示意身后的队员占据有利位置,封锁所有角度。
“不!走开!我没事!”男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眼睛里瞬间被浑浊的灰白色覆盖,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漉漉的咕噜声。他猛地甩开手臂,那青黑色、血管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五指已成爪状,向着最近的警员扑去!
没有一秒犹豫。
“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果决的枪声如同死神的宣告,猛烈地撕裂了走廊短暂的寂静。第一枪精准命中胸口中心,巨大的冲击力猛地阻滞了扑来的势头;紧接着,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完成的两次瞬间修正,另外两发子弹携着毁灭性的能量,先后钻入那已然扭曲的头颅。
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轰然倒地,彻底静止。
枪声的回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嗡嗡作响,刺鼻的火药味瞬间压过了原有的血腥。队伍末尾的一名年轻警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暴起和枪声惊得身体一颤,几乎是训练形成的本能,他猛地抬起了枪口指向威胁方向,手指在扳机护圈外绷紧,直到目标倒地一秒后,才缓缓压下枪口,呼吸略显粗重。而另一位站在周杰侧后的老刑警,则只是眼皮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威胁已然消失的方向。
走廊两侧,所有幸存者的房门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关上,传来一连串急促而恐慌的反锁声。
周杰面无表情,目光在尸体上停留了半秒以确保绝对安全,随即利落收枪,对着对讲机道,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405房,威胁已彻底清除。继续排查!”
他做了当时情况下唯一正确且必要的事。他保护了他的队伍和更多人。
但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无暇顾及——在走廊尽头那个昏暗的、本应失效的监控摄像头,红灯微弱地亮了一下。某个躲在房间内、惊恐万分的幸存者,通过猫眼或门缝,看到了一个冷酷的警察,和一个激动的平民争执,然后毫不犹豫地、连续地枪杀了对方。
他们没看到那非人的扑咬,没听到那怪异的低吼。他们只看到了暴力执法最冷漠、最“过度”的一幕。
很快,他们的工作结束了。
而背后的清算,却刚刚开始。
而这盘作为“证据”的监控录像,将成为不久之后,将这位警长推上风口浪尖并最终被“潜规则”处理的、最致命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