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黑猫的伤势在星辉慰灵术与珍稀材料的滋养下渐趋稳定,虽仍未苏醒,但那份萦绕不散的溃散危机感总算淡去些许。
爱丽丝·夏赫得以稍缓紧绷的心弦,将部分注意力转回学院的日常。
然而,星象轨迹实战解析课上那隐藏在狂暴星海中、精准而冰冷的偷袭,以及卡西恩教授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提醒她危机从未远离。
与此同时,她的好友维斯塔·李却因另一件事坐立难安。
自上次甜蜜蜂鸣日的混乱后,她对厨房产生了浓厚的探索兴趣,时常溜去考察新品甜点,顺便用她自来熟的性格和几手蹩脚但有趣的小幻术,与几位年轻的家养小精灵建立了深厚友谊。
这日傍晚,维斯塔又揣着几块从地院朋友那儿换来的、据说能短暂改变饮料味道的嬉笑莓果糖,打算去厨房找小精灵朋友试验一番。
她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条回廊,从一幅挂着巨大水果篮油画后的隐蔽通道,溜进了银月学院庞大厨房的后区。
厨房正值备餐间歇期,大多数厨具安静地悬停着,只有少数几个小精灵在擦拭光洁的银器或清点食材。
维斯塔蹑手蹑脚地靠近储藏甜奶油和蜜饯的拱形小仓库,想给朋友们一个惊喜( ̄▽ ̄)~*。
就在她即将推开虚掩的仓库门时,旁边巨型搅拌碗柜的阴影里,传来一阵压得极低的、严肃的交谈声。
并非小精灵尖细的嗓音,而是两个成年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冷硬。
“…第七前哨的观测频率必须增加…”
“…新月之女的活动近期过于频繁,她与回响之庭的共鸣度超出了预期…”
维斯塔猛地刹住脚步,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缩进一堆盖着帆布的面粉袋后面。
心脏砰砰直跳。
新月之女?
她瞬间联想到了爱丽丝那独特的、与新月相关的天赋和空寂过去的描述。
另一个声音更低沉些:
“…缄默之印的稳定性呢?”
“图书馆深处的杂音还在可控范围吗?”
“我不希望上次那种清理衍体失败的事件重演。”
“暂时稳定。”
“但她的共情力像一把钥匙,正在无意中撬动一些本该永远沉寂的锁。”
“长老们对绝对纯净的进度很不耐烦。”
“我们必须确保前哨的隐蔽,必要时…”
声音忽然更低,维斯塔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了。
只隐约捕捉到几个词:
“…监视…”
“…报告…”
“…必要时…介入…”
接着是布料摩擦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维斯塔吓得大气不敢出,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厨房里只剩下小精灵擦拭银器的轻微叮当声,她才腿脚发软地从面粉袋后爬出来,脸上沾满了**也顾不上,脑子里嗡嗡作响(´;ω;`)。
第七前哨、缄默之印、新月之女、清理衍体、监视、介入…
这些词像冰块一样砸进她心里。
她再活泼天真,也听出了其中的恶意与危险。
这绝对和爱丽丝有关!
和图书馆那些可怕的事情有关!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厨房,甚至连嬉笑莓果糖掉了都浑然不觉,一路飞奔回月院宿舍。
“爱丽丝!爱丽丝!不好了!”
她猛地推开房门,气喘吁吁,脸上红白交错。
爱丽丝正在桌前翻阅一本关于古代守护符文的书籍,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维斯塔?”
“你怎么了?”
“脸上是什么?”
维斯塔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因为紧张和奔跑而有些变调:
“我、我在厨房听到…”
“有人要对你不利!”
“说什么第七前哨、缄默之印、还叫你新月之女!”
“说要监视你,还可能…还可能介入!”
她语无伦次地将听到的片段急切地复述出来。
爱丽丝的脸色瞬间苍白,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悸,但很快被强行压下的镇定所取代。
她反握住维斯塔冰冷的手:
“慢慢说,维斯塔,说清楚点。”
“是谁在说?”
“他们长什么样?”
“没、没看清…”
维斯塔喘着气,
“躲在阴影里,声音压得很低…”
“但肯定不是学生!”
“感觉…很严肃,很冷…”
爱丽丝的心沉了下去。
索恩的追随者…
他们已经渗透到如此程度?
甚至在学院的厨房这种地方私下密会?
第七前哨是什么?
一个监视点?
一个据点?
“我们必须告诉教授!”
维斯塔急切地说。
“告诉谁?菲奥娜女士?梵妮教授?我们没有证据,只有你的偷听。”
爱丽丝摇头,眼神却异常明亮,
“而且,如果他们已经渗透进来,打草惊蛇可能更危险。”
“那、那怎么办?”
维斯塔有些慌了。
爱丽丝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桌上一本摊开的、维斯塔的《基础环境幻术》笔记上。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鲁莽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们…也许可以自己先试着找出这个前哨。”
她轻声道,
“既然他们提到了监视,这个前哨很可能在能观察到月院或图书馆入口的地方。”
维斯塔瞪大了眼睛:
“我们自己?”
“怎么找?”
“用你的幻术。”
爱丽丝看向她,
“不需要多精密,只要能制造一点小范围的、不引人注意的视觉或听觉干扰,掩护我们探查一些平时不会去注意的角落。”
维斯塔的紧张瞬间被一种刺激和挑战感取代:
“对!幻术!”
“我可以让一片墙看起来像在流水,或者让走廊尽头的雕像发出打鼾声引开注意!”
“这个我在行(๑•̀ㅂ•́)و✧!”
说干就干。
两个女孩凭借着维斯塔对学院各种偏僻角落的探险经验,以及爱丽丝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避开可能存在的监视法阵,开始了她们笨拙而紧张的调查。
她们避开主回廊,穿梭在供应通道、废弃的钟楼楼梯间、挂着古老壁毯的僻静走廊。
维斯塔时不时施展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幻术:让一盏壁灯的火苗跳起滑稽的舞蹈,让一副盔甲发出轻轻的咳嗽声,甚至让一小块地毯看起来像长满了会扭动的草叶…以此试探和掩盖她们的行踪。
爱丽丝则全程维持着星辉镜海的微弱运转,感知着周围环境的情绪残留和能量印记。
她能察觉到某些区域残留着冰冷的、与图书馆袭击同源的痕迹,但非常微弱且分散。
几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巡逻的盔甲守卫和一位打着哈欠的助教后,她们来到了月院塔楼西侧一段极少使用的露天观星廊桥。
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学院,也能看到追忆图书馆那模糊的入口方向。
“这里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维斯塔小声说,下意识地靠近爱丽丝。
爱丽丝也感觉到了。
这里的空气似乎格外凝滞,有一种被擦拭过的异常洁净感,缺乏学院其他角落那种自然流淌的魔法氛围。
她集中精神,掌心印记微微发热,感知向四周延伸。
突然,她拉住了维斯塔,指向廊桥远端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石栏上的装饰性石像鬼雕像。
那雕像与其他并无二致,但爱丽丝却感觉到,那石像鬼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厨房听到的冰冷语调同源的能量波动,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窥视感。
“是那里吗?”
维斯塔紧张地问。
爱丽丝不敢确定,但她直觉这就是那个观测点。
就在她们犹豫是否要靠近仔细查看时——
那石像鬼雕像空洞的眼窝里,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蓝白色微光,如同遥远的星辰,却毫无温度。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涟漪,从雕像方向扩散开来,扫过她们的身体。
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д`)ゞ。
“它发现我们了!”
维斯塔惊呼。
爱丽丝当机立断:
“走!”
两人转身就跑,沿着原路飞快返回。
身后,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如影随形,直到她们跑回月院宿舍区的范围才骤然消失。
背靠着宿舍门,两人大口喘气,脸色都有些发白。
“它、它绝对有问题!”
维斯塔心有余悸,
“那眼神!冷得像冰!”
爱丽丝点点头,心绪难平。
虽然冒险且鲁莽,但她们确实发现了东西——一个可能的监视点,以及确认了监视者的存在与警觉。
然而,没等她们缓过气,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疲惫的喵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那只沉睡已久的幻影黑猫,不知何时竟苏醒了过来!
它挣扎着抬起头,琥珀色的左眼右眼依旧被淡淡的阴影笼罩望着她们,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不赞同。
它极其虚弱地抬起前爪,在空中极其缓慢地划了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被圆圈起来的、中间有一道斜杠的眼睛图案。
随即,它仿佛耗尽了力气,脑袋一垂,再次陷入了沉睡。
寝室内一片死寂。
爱丽丝和维斯塔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后怕。
黑猫醒了片刻,只为了警告她们。
那个符号的意思清晰无比——
停止窥探(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