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宫历史文档储存室内,埃德加对着记录“天言论武”的稿纸,眉头紧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学术与认知困境。
那场惊世骇俗的文斗已然落幕,圣皇陛下欢天喜地地拿着(理论上)下个月的财政支配权跑去规划她的氪金大计了,剑神阁下也似乎默许了结果,开始盘算着用那笔惊人的直播收益升级他的道场。
然而,埃德加的笔尖却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羊皮纸上,关于最终回合的记录一片狼藉,被反复涂改。
关键点死死卡在了那决定胜负的、荒诞不经却又似乎蕴含着大恐怖的一击上。
“充值!648大礼包!瞬间满状态复活!附带三秒无敌!接我必杀——‘邪神终结·限定版皮肤特效’!”
这……这到底是什么?!
若这只是陛下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耍赖之词——就像她篡改自己日记那般——那以剑神古清风之骄傲与严谨,绝无可能就此承认失败,默许财政大权旁落。
可若这不是胡言……那“648”究竟是何种玄奥难言的古代秘法咒文?“大礼包”莫非是某种献祭仪式或上古契约?“瞬间满状态复活”又涉及何等逆天改命、违背生死法则的禁术?而“限定版皮肤特效”难道是一种极其高阶、能扭曲现实、迷惑神智的幻术?
埃德加感觉自己的历史学素养、魔法理论基础乃至常识,在这句充满现代游戏黑话的宣告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他深知,若直接去问圣皇陛下,极大可能只会得到诸如“就是充钱啊!”“这都不懂?”“哎呀反正很厉害就对了!”之类完全无法录入正史的答案,甚至可能被她再塞一堆“限定版”、“SSR”、“十连抽”之类的诡异词汇。
踌躇、挣扎、甚至揪掉了几根头发后,他最终鼓起毕生勇气,决定去打扰一下另一位当事人——极道剑神古清风。至少,这位阁下看起来更……遵循逻辑与传统一些。
清风阁内,古清风正在指导凌尘练剑,周身剑气森然,空气都仿佛被无形之刃切割。看到埃德加一脸视死如归地走来,他收了剑势,淡漠的目光扫过:“何事?”
埃德加恭敬行礼,然后硬着头皮,几乎是逐字复述了紫夜那句中二度爆表的胜利宣言,并提出自己的疑问:“剑神阁下,冒昧打扰。关于昨日天言论武最后……陛下所施展的那一招……晚辈才疏学浅,实在无法理解其真意,恐记录失真,玷污史实,特来请教。”
古清风闻言,那张万年冰封、仿佛亘古不变的脸上,肌肉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周遭凌厉的剑意都仿佛滞涩了一瞬,似乎在强行压制某种情绪(或许是无奈,或许是恼怒),最终才用那惯有的、冷硬如铁石的语调开口:
“非是耍赖。”
他先肯定了这一点,让埃德加悬着的心落下半分。
“那不过是她……惯用的伎俩。偷梁换柱,掩人耳目罢了。”古清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将其无法理解、或不愿深究之物,套用她熟悉且……热衷的概念胡乱命名。”
他看向埃德加,眼神锐利如剑,仿佛能剜开一切表象:“彼时她所言‘648’、‘大礼包’、‘皮肤特效’之类,皆是虚妄浮言,无关紧要,无需深究。”
“那真实的一击……”埃德加急切地追问,心脏怦怦直跳,预感自己即将触及某个沉重而恐怖的真相。
古清风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清风阁的墙壁,回到了那场意念中的最终对决,更仿佛回溯至万载之前那决定世界存亡的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甚至带上了一抹极淡的……敬畏?
“其核心,是‘救世圣剑—雷沃丁’最终极的奥义,燃烧一切、斩断因果、裁决命运的一剑。”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冻结:
“其名——”
“「星煌终焉·裁决」”
埃德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头皮发麻。他瞬间想起了在圣皇记忆碎片中惊鸿一瞥的、那冰冷彻骨、终结邪神的绝世英姿!原来……那一剑的真名于此!
古清风收回目光,语气恢复平静,却依旧带着冰冷的质感:“至于‘瞬间满状态复活’……哼,不过是她强行压榨潜力,模拟出的短暂爆发状态,事后反噬代价极大。‘三秒无敌’亦是同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无敌,而是以绝对力量强行排斥、肃清周身一切其他法则,营造出的一个仅供那终极一击通过的、绝对纯粹的‘裁决领域’。”
埃德加听得心神震撼,几乎窒息。原来在那看似滑稽荒唐、充满儿戏色彩的“游戏术语”包装之下,隐藏着的竟是如此惨烈而强大、真正用于弑神的终极技能!这简直是对那沉重力量最“亵渎”却又最“通俗”的诠释!
“那……那剑神阁下您……”埃德加忽然彻底明白了古清风为何会认输。并非他无法抵挡或破解那华丽夸张的“特效”,而是在那层浮夸的“皮肤”之下,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决意动用真正底牌的、那一往无前、甚至不惜两败俱伤的惨烈意志。继续以“论武”的形式意念纠缠下去,恐怕就真会触及本源,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了。
古清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记录史实,当拨开迷雾,见其本质。而非被表象浮言所惑。”
埃德加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到膝盖:“晚辈明白了!多谢剑神阁下解惑!”
他退出清风阁,步伐有些虚浮,心中却豁然开朗,同时也充满了更深的敬畏。他终于理解了为何圣皇陛下平日那般摆烂,却依旧被其他上古至尊所容忍甚至维护——在那副宅女皮囊之下,是真正敢于并能够执行“最终裁决”的可怕存在。
回到书桌前,他深吸一口气,郑而重之地在那场天言论武的记录最后,添上了经过权威(剑神)认证的注解:
“是役,圣皇陛下于最终时刻,假托‘648礼包’等游戏虚言为名,实则以意志催动救世圣剑终极奥义「星煌终焉·裁决」之虚影相胁,其势惨烈决绝,一往无前,剑神阁下感其决意,为免意念层面两败俱伤,遂止戈认负。”
“注:‘648’等词,乃陛下个人习语,特指某种需付出巨大代价(或资源)以换取短暂极致力量之行为,与上古史实及魔法体系无直接关联,后世学者考据时切勿混淆,当究其本质。”
至此,这段充满现代荒诞感却又深深根植于上古沉重真相的记载,终于得以完整、客观地录入档案。埃德加看着自己的笔记,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在圣皇宫担任御用历史学家,不仅要考据功底扎实、心理承受能力强,看来还得熟练掌握一门名为“翻译陛下独家术语”的特殊技能才行。他瞥了一眼桌角那本被红墨水涂改过的日记,忽然觉得前途更加“多姿多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