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像有人拿着大铁锤，一下下的砸他的太阳穴，心脏每跳一下都扯着神经抽痛。
柳子常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里。
他睁开眼，视线花了半秒才重新对上焦。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华丽的有点过分，上面画着他不认识的复杂金色花纹，还散发着淡淡的光。
空气里有股好闻的甜香，像是某种很贵的花，又混着一丝草药味。
他动了动手指，身下是天鹅绒一样滑的床单。这张床奢侈的吓人，躺下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他转动脖子，看了看四周。房间宽敞的不像话，不管是那张雕着精美花纹的紫檀木桌，还是墙边摆着一整排铠甲的陈列架，都透着一股“老子有钱”的范儿。
这是哪？
我是谁？
两个最基础的问题在他脑子里冒出来，却找不到任何答案。他的记忆像被格式化了，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不，不是完全空白。
在他的意识最深处，有个模糊但又异常坚定的念头，跟风里快灭的蜡烛似的，顽强的烧着。
“我有一个女友。”
这个念头清楚的跳了出来。
可她是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事？
全都是未知。这念头像个孤零零的坐标，但压根没地图能对上。
就在他头痛的要死，想从这片空白里挖出更多东西时，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身影悄没声的走了进来，脚步跟猫一样轻。
柳子常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那是个穿着洁白牧师袍的少女，一头金发跟瀑布似的，在窗外透进来的晨光里，好像流动的黄金。
她的五官精致的像是神明的得意之作，一双温柔的蓝色眼睛里全是水一样的关心，气质又高雅又圣洁，让人看一眼心就静了。
“子常君，您醒了？”
少女快步走到床边，声音软的能滴出水来。她伸出细白的手，手心贴上柳子常的额头，一股清凉舒服的感觉瞬间让他头痛都好了不少。
“太好了，烧已经退了。”她松了口气，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里是真心的高兴，跟着又冒出浓浓的心疼，“您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好担心。”
柳子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啥。他能感觉出对方的关心不是装的，可他完全不认识她。
少女好像看穿了他的迷茫，温柔的笑了笑，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一瓶冒着生命气息的绿色药剂，小心的扶起柳子常，把瓶口凑到他唇边。
“来，先把药喝了，这是我特意为您调配的，能帮您恢复精神。”
柳子常本能的有点抗拒，但看着她那双干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张开嘴，把药剂喝了下去。药水一进喉咙，就变成一股暖流，飞快冲遍四肢百骸，头痛感都轻了很多。
“子常君...”少女收好空瓶，重新让他躺下，用一种带着回忆的温柔语气小声说。
“没事的，就算您暂时忘了一些事情，我也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就像以前那样，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她的话里全是暗示，每个字都在巧妙的提醒柳子常，他们之间有着不寻常的过去。
艾丽丝帮他掖被子，指尖却悄悄划过一个微小的魔法符文，柳子常并没看见。
一道很淡的精神波动悄悄钻进柳子常的脑海，加固着那个被篡改过的“女友”概念，让这份执念变得更深了。
柳子常的心动了一下。是她吗？她就是我的女友？
可就在这时。
“砰！”
房门被一股大力粗暴的撞开，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勇者大人！！”
来人是一头利落栗色短发的少女，身上穿着方便活动的骑士皮甲，紧紧绷着，显出很有力量感的健美线条。她那双绿眼睛亮的像星星，脸上挂着太阳一样灿烂的笑。
但是，当她看到床上虚弱的柳子常时，脸上的笑瞬间凝固，换上一副内疚跟担心的表情。
“勇者大人，你总算醒了！”菲奥娜三两步冲到床边，一点不客气的挤开艾丽丝的位置，大咧咧的说，“别担心！！有我菲奥娜在，没人能伤害你！”
说着，她伸出手，好像想学艾丽丝那样去摸柳子常的额头，但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改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传递着自己的力量。
“我是你的骑士，也是你的...女友！你可不许忘了！”
她的声音又亮又坚定，充满了不容怀疑的坦率。
艾丽丝温柔的笑僵了一下，她看着菲奥娜那只拍在柳子常胸口的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冷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圣洁无暇的样子，轻声说：“菲奥娜殿下，子常君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我知道！”菲奥娜大大咧咧的回应，但手上的力道立刻放轻了很多，“我就是来看看他！这家伙，明明那么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柳子常的脑袋更乱了。
又一个？
这个元气满满的骑士少女，也说自己是他的女友？她的态度那么坦荡，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看着眼前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个绝色少女，一个温柔圣洁，一个活力四射，大脑彻底宕机。
然而，混乱还没完。
一个冷飕飕，又有点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真是吵闹。病人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叽叽喳喳。”
柳子常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第三个少女正抱着一堆厚厚的魔法古书跟几个奇形怪状的检测仪器，靠在门框上。
她有一头深蓝色的长发，像夜空一样，用一个星星形状的水晶发卡束在脑后。紫色的眼睛又深邃又聪明，好像能看穿一切。
她穿着绣了符文的法师袍，气质又冷又傲，整个一头扎进研究里的学者范儿。
“薇薇安？”菲奥娜回头，有点不满的皱眉。
薇薇安没理她，直接走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看样本的眼神打量着柳子常。
“失忆症...根据古籍记载，成因复杂，有物理性的，也有魔法性的。你的情况，很有研究价值。”
她嘴上说着冰冷的话，但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却时不时闪过一丝藏不住的关心。
“你放心，”她撇了撇嘴，语气是典型的傲娇，“我会找到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毕竟-你对我来说，算是个很重要的研究对象。”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更怪了。
三个女人，三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却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他的占有。
柳子常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他渴的厉害，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子常君，要喝水吗？”艾丽丝秒懂，第一时间端起床头早就备好的温水，细心的递到他嘴边。
“喂！让我来！”菲奥娜一把夺过水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勇者大人恢复体力，喝水这种事怎么能慢吞吞的！”
她扶着柳子常的后背让他坐起来，动作虽然有点粗鲁，但力道却控制的很好，充满了骑士的可靠感。
“真是野蛮。”
薇薇安不屑的冷哼一声，她没去抢水杯，而是指尖亮起一抹微光，一个水元素捏成的温润水球凭空出现，悬在柳子常面前。
“用这个，可以直接补充身体需要的水分，比你们那种原始的方式高效多了。”
艾丽丝温柔的笑着，没说话。菲奥娜瞪了薇薇安一眼，好像想反驳什么。
而作为漩涡中心的柳子常，看着眼前温柔递水的圣女，霸道扶着自己的骑士，还有一脸傲娇展示魔法的天才法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们之间火药味十足，眼神在半空中噼里啪啦的冒火花。
而这一切，好像都围着自己。
这种感觉...甜蜜，又充满了致命的困惑。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这三个一看就身份不凡的顶级美女为他争风吃醋？
而他那存在于虚无记忆里的“女友”，到底是谁？
是温柔体贴的艾丽丝？是直率活泼的菲奥娜？还是外冷内热的薇薇安？
或者...都不是？
无数问题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冲击着他累到不行的脑子。最后，他扛不住沉沉的困意，在三女复杂的注视下，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在他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耳朵边上好像还响着她们的小声私语跟承诺。
床边，艾丽丝，菲奥娜，薇薇安交换着复杂的眼神，谁也不肯让步。
一场围绕着失忆勇者的战争，这才刚开了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