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子常在薇薇安那所谓的学术指引下,好不容易走出那片让人头皮发炸的幻影回廊时,在集市出口喷泉旁边等着他的艾丽丝, 还有菲奥娜,已经急的快要原地起飞了。
“勇者大人!!!”
菲奥娜第一个蹿了过来,她一把抓住柳子常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那紧张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跟深渊恶魔死磕了一场,而不是迷了个路。
“你跑哪儿去了啊!我们还以为你又被哪个不长眼的给绑票了!”她的声音又大又急,那份担忧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艾丽丝就迈着她一贯优雅的步子,来到柳子常面前。她没菲奥娜那么咋呼,只是用那双蓝的像海一样的眼睛,安静又深刻的瞅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的灵魂是不是还安好。
“子常君,您没事,真的太好了。”她轻声说着,那声音跟最温柔的晚风似的,一下子就把柳子常心里因为迷路剩下的那点烦躁给吹没了。
薇薇安在旁边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在一个三岁小孩都丢不了的地方,秀了一下他那不怎么灵光的脑子罢了。”
这点小风波,让回去路上的气氛变的特别微妙。
菲奥娜因为没能第一时间救驾有点懊恼,又因为柳子常被薇薇安抢了先很不爽,一路上气鼓鼓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薇薇安呢,因为成功秀了一波智商碾压,心情好像不赖,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扑克脸,但柳子常总觉得她走路的姿势都比平时轻快了。
至于艾丽丝,她一直挂着完美的微笑,一句话不说,就安安静静的走在柳子常旁边,用行动宣告自己的位置。
柳子常被这三股拧巴的气场包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菲奥娜的物理守护,薇薇安的智慧指引...今天一天,他体验了两种完全两码事,但都无比真实的安全感。
就在他瞎琢磨,回味这奇妙的一天时,脚下忽然一绊。
他正想着薇薇安那跟星图似的以太之线,压根没注意脚下一块松了的石板。身子一歪,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朝前扑了过去。
“小心!!!”
三道不一样的惊呼同时响起。
但最近的柳子常,还是结结实实的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为了护住脸,他下意识的用膝盖跟手掌撑地。
“嘶...”
硬邦邦的石板路,让他的膝盖跟掌心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疼。虽然不重,但破皮是肯定的了。
“勇者大人!”菲奥娜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把他扶起来,嘴里还大大咧咧的念叨,“喂!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走路不看路啊!疼不疼?”
薇薇安皱着眉,飞快的做出判断:“左膝盖跟右手掌表皮挫伤,轻度出血。真是的,你的物理平衡模块是出厂就没装吗?”
但,有道身影,比她俩都快,也更决绝。
“子常君!!!”
艾丽丝发出一声带哭腔的惊叫。她几乎是柳子常倒地的瞬间就扑了过来,那身雪白的长袍,想都没想就跪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裙摆沾上土了她也压根没在意。
她宝贝似的捧起柳子常擦伤的手掌,看到上面渗出的血丝,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一下子就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汽,好像柳子常受的不是一点擦伤,而是什么能要命的大伤。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您...”她的声音在抖,满是自责跟心痛。
菲奥娜在旁边看傻了,忍不住吐槽:“喂,艾丽丝,你也太夸张了吧!就破了点皮,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个屁啊!”
艾丽丝却理都没理她。她低着头,双手散发出柔和, 圣洁的奶白色光芒,轻轻的盖在柳子常的掌心。
一股说不上来的暖意,立马从掌心传来,迅速的赶走了那火烧火燎的疼。那感觉,不像薇薇安药剂的冰凉,也不是菲奥娜手掌的热乎,而是一种...就像是泡在羊水里那样,打从根子里透出来的绝对安心跟舒服。
柳子常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掌心的皮肤正在用眼睛能看见的速度愈合,连条疤都没留下。
治好了手,艾丽丝又马上转向他的膝盖。她撩开柳子常的裤腿,看到那片一样磨破的伤口,眼睛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在用了同样的治愈魔法后,她做了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
她微微低下头,那头金色的长发跟瀑布一样垂下来,几根头发丝轻轻的搔过柳子常的小腿。然后,她对着那片刚长好, 还带着点粉色的新皮肤,轻轻的, 温柔的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带着她身上那种圣洁花朵一样的香味,拂过柳子常的皮肤。
“还疼吗?”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声音轻的像片羽毛。
柳子常的脑子,在这一刻,当场死机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自己的圣女。她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到了一种...让他感觉窒息的地步。
“不...不疼了。”他结结巴巴的回答。
“那就好。”艾丽丝露出一个快要哭出来的笑,她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把柳子常扶起来,每个动作都轻柔到了极点。
“请您...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认真的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伤,我...真的会很心疼。”
说完,她才好像不经意的,把目光转向旁边表情复杂的菲奥娜跟薇薇安。
那一眼,没说话,却比说一万句话都有用。
那眼神好像在讲:看见没?你们一个只会用蛮力,一个只会甩冰冷的理论。只有我,才能给他最温柔, 最彻底的治愈。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我,才是他最需要的港湾。
柳子常感受着膝盖跟掌心剩下的,那股暖到骨子里的感觉,心里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强烈的依赖感。
她的温柔,像一张天罗地网,又细又软,却带着一股没法拒绝的力量,把他牢牢的包住。在这种好到窒息的关心面前,任何疼痛, 任何不安,都显得是屁大点事。
他甚至冒出来一个不着调的念头:也许,为了能再体验一把这种感觉,再受一次伤,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不像话的圣女,心里的天平,在摇摆了一天后,好像又一次,没救的,朝她那边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