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在哀嚎。
肺里满是硝烟的味道，但喉咙深处，却只剩一种即将把理智烧穿的渴望——血。
将军捂着侧腹的伤口，残破的披风在身后拖曳，像一面宣告败北的破旗。她踉跄着，闯入了这座死寂的村庄。
身后，那些由同族堕落成的“嗜血魔”的嘶吼渐渐远去。它们是失败者，是连自我都无法维持的怪物。而自己，也只差一步。
视线穿过木屋的破洞，她看到了——瑟瑟发抖的猎物。
三个穿着亚麻裙的人类少女缩在墙角，最小的那个还抱着个破布娃娃，眼泪挂在脸上没干，看见她的尖耳朵，吓得嘴一瘪就要哭。
将军的目光 “唰” 地落在她们的脖子上 —— 皮肤薄薄的，下面的动脉咚、咚、咚地跳，甜丝丝的气息飘进鼻子里，比她以前偷喝的浆果酒还勾人。
“对、对不起！我们没有食物了！” 领头的少女鼓起勇气喊，手还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
“别过来……” 她身后的一个少女颤声开口，声音却细得像线。
“我要的不是……” 将军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黑红色的魔力顺着指缝爬出来，缠上剑身时发出滋滋的轻响，像饿极的野兽在舔舐猎物。只要一刀，只要划破那层薄薄的皮肤，她就能活下去，就能不用变成那些连自我都没有的嗜血魔……
“——住手。”
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入耳膜。
伴随着话音，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兜帽之下，只有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和一柄泛着蓝黑色不祥光芒的巨大镰刀。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将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是吸血鬼，不是那些失去理智的同族。”
“对弱者挥刀的家伙，在我看来没什么两样。”兜帽少女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将军的怒火瞬间点燃。
“你懂什么！”
话音未落，将军已然冲出！黑红色的剑光撕裂大气，带着腐蚀一切的意志斩向对方！
铛——！
刺耳的交击声中，巨大的镰刀精准地架住了剑刃。蓝黑色的魔力如深海漩涡，将狂暴的腐败之力尽数吞噬。
好快！
将军心中一凛，但攻势未停，反手又是一记横扫。然而，对方的动作更快。在镰刀与长剑再度碰撞的瞬间，一抹银光从将军的视野死角闪过。
“唔——！”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击飞，狼狈地跪倒在地。哐当一声，陪伴她多年的长剑脱手而出。
“……呵。”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的灼烧感愈发强烈，视线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快要变成那些连自己都唾弃的嗜血魔了。
“动手吧……”将军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那个缓步走来的漆黑身影说，“至少，给我一个战士的了断。”
预想中的冰冷刀锋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意外的、甚至有些笨拙的拥抱。
那道漆黑的身影蹲下身，将她揽入怀中。
“……真蠢。”
头顶传来一声低语，带着一丝无奈。
下一秒，将军的瞳孔骤然紧缩。兜帽滑落，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而那人，竟主动撩起发丝，将自己雪白的颈侧，毫无防备地送到她唇边。
浓郁而甘甜的香气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理智？尊严？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利齿刺入皮肤的瞬间，她听到了对方一声压抑的闷哼。
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浇灭了地狱般的焦渴。力量，正一点点回到身体里。将军的意识逐渐清明，但她抓着对方身体的手却越收越紧，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算什么？施舍？还是……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复杂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杀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丝……好奇？
“……原来，你没有说谎啊。”怀抱着她的少女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不是怪物。”
血月之下，废墟之中，两人的吐息交融在一起。
“我叫凛。” 对方忽然开口，唇角勾起一点极淡的笑，“不是‘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将军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