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客房里，壁炉的火焰安静地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交叠。
茜反手将厚重的木门关上，那声轻响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她靠在门后，身体还有些发软。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带来的疲惫感，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凛正走到窗边，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影，那份宁静与战场上的雷霆万钧，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你……”
茜的喉咙有些干，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凛没有回头，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面对墨菲斯的挑衅，你守住了自己，茜。”
她转过身，兜帽下的那双蓝色眼眸在月光下，像两块通透的宝石。
“很好。乖孩子。”
轰——
一股灼人的热流，比任何腐败魔力都更霸道，猛地冲上茜的脸颊，从脖颈烧到耳根。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我才不……！”
话没说完，她就对上了凛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
那笑意不明显，却像一根羽毛，精准地、一下下地搔刮着她的心脏，又痒又麻。
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猛地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咕哝了一句。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没有丢下我。
谢谢你，在我即将燃烧生命时，将我拉了回来。
“光说谢谢，可不够。”
凛缓步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茜疯狂搏动的心跳上。
茜的呼吸一窒，她抬起头，看到凛在她面前站定。
那股清冷的、让她从第一次相遇起就无法抗拒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那……那你要什么？”
茜的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凛没有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用带着手套的指背，轻轻托起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然后，她俯下身，冰凉的唇瓣贴上了茜的皮肤。
茜浑身剧颤，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只能靠着冰冷的门板支撑自己不至滑落。
凛的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沿着她脖颈优美的线条，缓缓向下，像是在把玩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茜的理智在寸寸瓦解。
她抓着凛衣袖的手，从最开始的推拒，变成了无意识的、寻求支撑的抓握。
当凛的唇最终停留在她大腿内侧时，茜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那是她身为将军的骄傲，在绝对的掠夺与极致的温柔面前，彻底崩塌的声音。
“这里……可以吗？”
凛抬起头，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动与黏腻。
茜没有回答。
她只是用那双蓄满了氤氲水汽的猩红眼眸看着她，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这无声的默许，是比任何言语都更致命的邀请。
下一秒，尖锐的刺痛传来。
温热的血液被汲取，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席卷四肢百骸的酥麻战栗。
帐幔垂落，遮蔽了一室旖旎的月光，也吞没了那些破碎的、不成调的低吟浅唱。
……
夜深。
城主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戴蒙正坐在桌后，疲惫地揉着眉心。他的面前，堆满了从大公府邸查抄出的文件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零件。
卡米拉和伊芙琳站在一旁，后者正在冷静地为前者报告着数据。
“这些技术……真的有希望根除嗜血魔的问题吗？”戴蒙放下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
卡米拉轻笑一声，将一份报告推到他面前。
“够呛。要稳定控制一头嗜血魔，每个月消耗的‘寂静之根’和‘月光苔’的价值，足够装备一个百人小队。成本太高，得不偿失。”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讥讽。
“大公一心只想着制造最强的武器，成为唯一的独裁者。他有能力，却没有头脑。他根本不懂，一个优秀的统治者，需要的不是最锋利的刀，而是最稳固的盾。”
卡米拉的目光落在戴蒙身上，那双亮红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欣赏。
“你比他强多了，城主大人。”
戴蒙闻言，只是坦然地迎上她的视线，沉稳地点了点头。
“我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条件，期待你们的进展。”
他没有丝毫动摇，那份属于城主的镇定与格局，让卡米拉眼中的欣赏更浓了几分。
“城里的难民我会妥善安置，剩下的嗜血魔，我也会亲自带兵清剿。”
这几天，境河城的港口肉眼可见地繁忙起来。随着大公势力的倒台，压在商业头上的乌云散去，连远航而来的外国商船都多了起来。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数日后，境河之上。
黄昏的河面被夕阳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无数盏承载着思念的莲花灯顺流而下，汇成一条璀璨的光带，飘向远方。
这是为北境战死的士兵，和那些在动乱中无辜逝去的人们，举办的集体葬礼。
河岸边，五人并肩而立。
茜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黑裙，她静静地看着那片流淌的光河，眼底没有了往日的锐利与倔强，只余下淡淡的哀伤与释然。
一只手，从身侧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握紧了那只微凉的手。
她没有回头，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不远处，穿着休闲服的卡米拉正细心地为伊芙琳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衣领，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伊芙琳则垂着眼，任由她动作，那张冰封的脸上，线条柔和了许多。
戴蒙走到茜和凛的身边。
“我要回王都一趟。”茜轻声说，她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片灯火，“回家看看。”
“我陪你。”凛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我已经将战报和墨菲斯的罪证一同送往王都了。”戴蒙看着茜，暗红的眼眸里带着欣慰的笑意，“王都的回信刚到，他们说，要为你授勋。”
茜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笑了。
“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三人只是静静地站着，目送那条光河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