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寸土寸金的华阴，还有这么清净的地方。”
莫璃骑着驴子，薛夏鸣和丁少安则是骑马。三人出了城，向西北郊外前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只见周遭的行人愈发稀少，直至彻底没了人迹。
马儿停在一处小湖边，竹林潇潇，柳枝轻拂湖面，荡起圈圈涟漪。不远处还有一处桃林，只可惜过了季候，看不见夭夭灼灼的桃花。
这里有人精心打理过，湖边有青石铺路，湖中有一座小亭。
丁少安将马儿拴好，看着嶙峋湖泊，罕有的说起长句。
“在京城，皇家住着广阔的宫殿，田亩阡陌无垠，百姓日日勤耕，苦无存土立身。所谓的寸土寸金，不过是对穷人的谎言。”
薛夏鸣不接他这话茬，神秘兮兮地问莫璃。
“夏师妹，你猜猜这么好地方，为什么没人来呢？”
莫璃看着眼前好景，竹叶翠织，柳枝舞媚，湖泊碧蓝清澈，见之忘俗。
可偏偏，世上忘俗的美景都是俗人所拥有。
“师姐，你这就小看我哩。咱们一路骑马过来，畅通无阻，明明没人阻拦，人们却不敢前来。在华阴，谁能有这样大的威严呢？”
在华阴，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武林盟主，顾停云。
薛夏鸣啧啧称奇：“对啦，看不出来，师妹还挺聪明啊。”
莫璃得意地挺了挺后背：“那是，我外号小卧龙，可不是浪得虚名。”
“这里是顾前辈少年时喜欢来的地方，前辈和咱们师门关系好，于是就开放给我们啦。”
“这地方真不错啊，如果把我的躺椅搬来，一定能睡个好觉。”
“你这家伙，就知道偷懒！”
丁少安微微叹气，清咳一声：“练剑。”
“哦。”
“哦！”
两人应了，各自抽出剑来。
一到练剑，丁少安的话就多了起来。
“师门有拔剑之术，杀敌于瞬间，不过武道需根基坚实，方可行远。咱们还是练快意剑诀。”
丁少安先让薛夏鸣练一套剑法，再依次纠正。
用了一些时间，他看向莫璃。
“莫师妹入门不久，师伯若诗亡于不死老魔之手，故而无人教授你剑法。我便越俎代庖，先教你些皮毛吧。”
他刚说完，那边薛夏鸣就嚷嚷起来。
“一直没传剑法，不就是因为不清楚莫璃师妹是师伯收的徒弟，还是老魔假装师伯收的徒弟嘛。”
“咳咳，若诗师伯向来孤僻，门下一直无有弟子。师门不知道是师伯静极思动，还是老魔假冒身份，用来回门派的借口……”
丁少安抽出长剑，朝莫璃点点头：“既拜了师，便是门内弟子，何分彼此。旁人不教，我来教。”
莫璃握了握剑，肃容一礼：“多谢师弟！”
“客气了，我于快意剑法有些心得，适才教授，若是学艺不精，岂不是误人子弟？”
丁少安言语之间自有傲气，他提剑做出起手式。
“师妹应当还未练习内功剑汇百川吧。”
薛夏鸣吐槽：“她这么懒，提剑都难，更别说练功了。”
莫璃翘起嘴角，明净的眼睛弯弯，带着笑意：“确实没练哩。”
“这就太好了，省得费功。剑汇百川非是独立的武功，而是一门在练剑时吐纳修炼的内功。”
丁少安点头道：“师妹随我练，此招要行最后一页的吐纳之法。”
他一边教，一边以自身真气辅助莫璃行气。
快意剑诀大巧不工，乃是一门直来直去的古朴剑法，招式只七式。内功有十种变化，却是在此七式中杂糅，时而彼，时而此。
剑招练起来容易，内功行气却复杂不少。
一直到霞光彤红，大日将坠，莫璃才堪堪记住内功的行气法门。
“师妹记住了吧。我以剑法教你行气，待你生出真气后，便可自行静坐修炼。不过此功最佳的修炼方法，还是要配合剑法，剑法越熟，行气越快。”
莫璃擦了擦汗，拿起长剑比划着：“记住啦。”
薛夏鸣敲了一下他的头：“笨蛋，还得意呢，练了一天才记住。”
“师姐是多久记住的？”
“当然是比你聪明啦。”
丁少安点头道：“确实，薛师姐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剑法练熟了。”
莫璃上下看着她：“看不出来啊师姐，我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哼，本女侠也是天才！”
丁少安看着天边：“时辰不早，回去吧。”
“哦。”
莫璃翻身骑上驴子，长剑挂在驴身上，嘴里低声念着行气口诀。
丁少安说道：“练功非一日可成，要日日不辍，方有进益。你入门尚浅，当更加努力，不可学薛师姐。”
“啊？”
莫璃看了看薛夏鸣：“原来薛师姐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
“哪有，我也很努力啊。”
“三天不练自己知道，十天不练别人知道。”
“哼，我肯定自己知道。”
马蹄嘀嗒声，伴着嬉笑，竹叶簌簌，迎面是分外舒服的清风。
两匹马一只驴子，走在满是落叶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回到客栈，一番梳洗，莫璃仍念念不忘剑法。
他确实是用了一天才记住行气法门。
这其中是他记性不好的原因，还因为每次丁少安导气，让他记住经脉运转之法时，他都想要试试用刀行剑法。
“要不要试试？”
莫璃坐在浴桶里，擦洗着头发，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快意剑法重劈砍，轻挑刺。”
他用掌作刀，运起剑法第一式，存思体内一口真气，与之同行。
一掌前劈，而后刀法横斩，身姿灵动，脚步前后腾挪。
一套规矩有度的快意剑法，在莫璃使来却成了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异招式。
“终归是剑法，与刀多有不合。”
练了几遍，莫璃察觉到两者区别，想起了自己私下一直练习的基础刀法。
他心中一横，做下取舍。
“武功招式都是由人创的，前人创的，我也创的。”
莫璃刀势一变，舍弃快意剑法的部分变化，结合刀理，气象为之一新。
唯心是造，无思无想，无念无觉，一刀由我。
抛却固定招法，莫璃旋身若舞，挥刀若狂，喉中一口意气，已是不吐不快！
嗡！
一掌斩去，无分是掌是刀。
一刀去，意气随刀尽。
挥出此刀，莫璃只觉经脉畅通无阻，似有一股气息窜动。
蓦地，丹田生出一道真气。
独属于自己的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