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之,便死不足惜。”
丁少安开口便是浓烈杀机。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有其凭恃。我们贸然揭破,怕有意外,莫要忘了,我们的三餐都是由客栈提供的。况且此事只是我的猜想,若要实证,还需引蛇出洞……”
薛夏鸣抚摸剑身:“我跟踪他?”
“然也。”莫璃看着两人,“劳烦丁师兄手书两封书信,送抵师门。信中写掌门师叔失踪,我们小辈不敢贸然行事,请诸位师叔师伯拿主意。一封信交给掌柜,要他帮忙送达驿站。另一封信就由薛师姐,亲自送往驿站。”
丁少安点头道:“师妹处事冷静,我一时慌乱,失了计较,早就该写信禀报师门。”
薛夏鸣问起:“如果用最快的速度,多少时日可送往师门?”
“师门在瘴南,门内弟子多在瘴南地区,其他地方没有分支,昼夜兼程至少要半个月。”
“时间太久了,迟则生变,我们不能等了,现在就行动。丁师兄,信交给掌门后,就劳你暗中监视。”
“好!”
丁少安当即取出白纸,薛夏鸣为他研墨,待墨研好,他提笔就写,顷刻间两篇书信便写成了。
装入信封,烙上师门暗印。
丁少安将其中一封交给薛夏鸣,嘱咐道:“师姐,你出门怕是有人暗中跟踪,小心行事。”
“我小事糊涂,大事可不糊涂。”薛夏鸣将信揣进怀里,露出狡黠的表情,“我出了门就去点心铺子,那里的伙计跟我可熟了,给他点银钱,要他帮忙投信就是。”
“兹事体大,切莫要可信之人。”
“放心吧,那伙计人不错。”
“师姐有计较就好。”
莫璃朝两人一拱手:“师兄师姐,一切小心,以保全自身为要。我武功低微,就在此等待,静候佳音了。”
丁少安拍拍他的肩:“我二人不在,你越要当心,我们若回来,敲门声二慢二紧,除此暗号外,勿要开门。”
“我省得了。”
薛夏鸣眨了眨眼:“师妹安心等着,我回来给你带蜜饯。”
“那就太好了。”
“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动身。”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莫璃坐在凳子上,膝上横着一口刀,腿边各有两把剑。
“我现在与人交手,寻常敌手用剑法可周旋,只差一锤定音,出其不意的大招。”
他按刀沉思:“如果我将刀法减少到一招,将这一招练到极快,那样就算破绽再多也不碍事。嗯……我想起有一位前辈,那位前辈只练一招拔刀,一刀出,群雄俯首,天下无敌。”
莫璃思考武功,脑中推算着和人交手的过程。
以剑法对敌,刀法搏命,实在打不过,还可以弃刀放剑,空手对敌。
妙手摘星的武功,他可是一直有在修炼,之前就已入门,现在有了真气,威力更是浩大。
在竹林练功时,他偷偷尝试过,在不用真气的情况下,蓄劲一掌,能将粗大的竹子打断。
这门掌功,劲力霸道,却又举重若轻,看似轻飘飘一掌,实则力有千钧。
思索间,已经到了中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伙计热情的声音。
“大侠,中午了,您看午饭是端上来,还是……”
嗯?
之前他可从没有上门问过。
试探?
莫璃心思一动,已经有了主意。
“我今天的胃口不太好,你们店的手艺也吃够了。”
伙计迟疑道:“那是给您出去买?”
莫璃伸了个懒腰:“我想吃城东麻记的烧豆腐,他家的烧肉也是一绝,还有玉风楼的八珍丸子,油焖鸡,再来一盅飞龙汤……别忘了,深九馆的剑南春,给我来上一壶。”
他点了八道菜,都是城东有名的铺子。
“都记住了吗?”
伙计拿着簿子,胡乱记着:“这,记倒是记住了,就是您点的东西有点远,我得问问掌柜的,有没有空闲……”
“那就去问,真是白费口舌。”
“是是是。”
莫璃将刀剑藏在桌下,用腿遮了。
他清楚地知道,两位师兄师姐都已离开,客栈的人必然知晓这件事。现在只有自己落单,无论是试探还是动手,现在都是最好的时机。
他更加笃定的是,客栈的人极大可能就是设计困住冷胭脂的人。
而这伙人,绝对是魔教中人。
他随身有两块魔教的玄机令。
一块是莫璃的曼陀罗。
一块是世伤流的九嶷鸢。
只看这两人,一个是魔教五大长老之一,另一个则是磨剑门刚入门的弟子。只看地位,这两人竟是平起平坐。
像这类人,玄机堂还不知道有多少。
以江湖为棋盘,真不愧是不败魔主·第一破命。
不只是武功上的不败,更是心机的不败!
就是不知道,这些魔教的人,认不认得玄机令这种高级货。
莫璃倒了杯茶,这茶还是上午沏的,现在已冷了。
冷茶入喉,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是掌柜的来了。
掌柜的一开口就是老江湖:“大侠,伙计刚说了您的单,他有些地方没记熟,想要麻烦您再说一遍。还有,伙计需要一点时间跑腿,怕您等急了,先上一壶热茶,您喝着慢慢等。”
莫璃嘴角勾起笑,他缓缓倒了一杯冷茶,左手枕着头,右手转着茶杯。
他没有说话,直到等了半晌,掌柜等得不耐烦了,连连发问。
“大侠,大侠,您还在吗?”
“那便,进来讲哩。”
“那就打扰了。”
吱呀——
门缓缓推开了。
先迈进门槛是一双小牛皮鞣制的靴子,后进门的是一双黑布履。
乍进门,还未开口。
莫璃手中的茶杯已是扔了过去。
滴溜溜的茶杯旋转着,只打向首进门者。
门口狭窄,门后有人,掌柜不及思索,只凭本能反应,左手护住双眼,右手握拳一击。
砰!
茶杯被打得粉碎。
乍睁眼,已是一抹雪白刀光,亮在喉咙。
尚未感到痛楚,血液已是喷溅出来。
莫璃的左手又快又稳,只向前一刺。
锋芒毕现的剑锋,穿过衣物,穿过肋骨,进而毫无阻碍地穿进伙计的胸膛。
“咯咯……”
伙计嘴里涌出血沫,再也说不出话了,踉跄着向前跌倒。
莫璃松开长剑,接过伙计手中的托盘,任凭两人倒下。
他放下托盘,倒出水壶里的热水,重新泡了一杯茶。
拔出长剑,信手挥去剑锋上的血渍,挑起两人的外衣,细细将刀剑擦拭了。
当啷。
一刀一剑放在桌上,他看也不看两具尸体,只倒了一杯热茶。
“啧,好香的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