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祸乱,一剑斩之,何来纷乱。”
冷胭脂按住剑柄,腰间长剑震鸣,气度凛然。
“掌门豪情,是易某踌躇了。”
易越今伸手引道:“先让小辈上去,我们随后跟上如何?”
冷胭脂挥袖,让三人近前:“自是最好不过。”
“师父,我在上面等你哦——。”
薛夏鸣依依不舍地看着冷胭脂,绳索上方陡然传来的引力,将她极快速地拉上去,只余下她拉长的声调回响。
片刻,绳索再度垂下。
“师妹先上去吧。”
丁少安谦让着,将绳索绑在莫璃身上。
“师兄啊,下一个就到你了。”
莫璃给他一个眼神,丁少安心领神会。
绳索极速上升,上方的一点光明越发放大,直至彻底得见天光。
仍是那座竹楼,地上老孙的尸体已经不见,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众前辈聚在一处交谈,向狂歌则在洞口旁拉着绳索。
见莫璃上来,薛夏鸣拍掌道:“师妹上来啦,向前辈真好大的力气啊。”
向狂歌满脸得意:“就靠这膀子力气混口饭吃,我接着把他们都拉上来。”
绳索抛下又升起,接着是丁少安,王道人,冷胭脂,最后是易越今。
连拉数人上来,向狂歌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举手之劳那般。这等神力,真是令人心惊。
易越今看向孤云天:“孤兄,外头是何种情形?”
孤云天摇头:“一如往常,仆人各安其事,一片太平,只是庄中的门客全都不见了,还有庄主的族人亲眷,连同夫人齐思,也都莫名消失。”
“奇怪,难不成他们就任由我等出来?”
“当然不会!”
乍然,一个冷冽声音响起。
灰衣人悄然出现在门口,他一一看向众人。
“小辈倒是好运道,这么高都没摔死你们。”
丁少安冷笑:“非是运气,而是实力。”
“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这样杀起来才有趣啊。”
张大眼皱着眉:“残影,你为何帮魔教做事?”
灰衣人只是笑:“因为他们给的太多了。”
“是啊,魔教实力雄厚,诸位当知,良禽择木而栖啊。”
另一个声音遥遥传来,林枫红从半空飘然落下,似一片落叶落在地上那般无声,随后笑盈盈地走进楼门。
向狂歌痛心道:“老林,你好歹也是一代大侠,为什么要助纣为孽,联合外人谋害你大哥?”
林枫红笑得从容,全然没有暗害义兄的惭愧。
“因为他们给的太多了。”
王道人怒气冲冲:“论地位,你是一代大侠,江湖敬仰。论财富,雄视山庄以你为二庄主。论情谊,孤兄和你是生死兄弟,又一同退隐。我实在想不出,魔教还有什么能打动你的?”
“就让我来回答你吧。”
一个悦耳的女声忽地响起,一道曼妙身姿款款进楼。
绝代的佳人,云鬓高悬,宫装庄严,白色披帛若流云盘绕周身,艳色姿容只若降凡女仙,姿态傲然,美目顾盼间威仪自生。
易越今首露惊色:“齐夫人,竟然是你?!”
齐思轻拈发丝,睥睨众人:“为何不能是本宫呢?”
“你……”
向狂歌支吾半晌,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或者,什么也不必说。
“本宫自一开始就是魔教的人。魔教将席卷武林,一统江湖,林枫红是位人杰,自然识时务,归顺我教,自是应有之事。”
齐思说出一个众人谁都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的事实。
“盟主,盟主他知道吗?”
王道人犹豫着出声。
“他知道,或不知道,但又有什么相干?”
齐思一一指向众人:“振衣庄,万剑宗,磨剑门,古阳道观,昆昌八合舵,武林泰半名门都在这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她的语气淡然,就像问早餐该吃什么一样随意。
“降服者,得生。不降者,无生。”
“哈哈哈哈哈!!”向狂歌大笑道,“就你们三个人,也想和我们对敌?我看死的该是你们!”
向狂歌说得对极了,从高手人数上看,明显是己方更胜多筹。
易越今,孤云天,识寒风,张大眼,冷胭脂,王道人,向狂歌。
以及小辈分的邝志,丁少安,薛夏鸣,莫璃。
除小辈之外,这些人无一不是武林名侠,一代豪雄,派门之主。
魔教一方,只有灰衣人残影,裁云剑·林枫红,齐思三人。
“比人多?”
齐思笑了,一双柔荑自宽袖中伸出,轻轻拍了拍。
顿时一群人涌出,各自结阵,森然包围竹楼。
一处阵式,连着另一处阵式,阵式互连,层层叠叠,一眼看去,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这些人武功最低的,在江湖上也有三流水平,佼佼者更有一流水准。
孤云天眯起双眼:“这些人是雄视山庄的门客?”
“对极了。”
林枫红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孤停云这些年所培养的门客,不过是为魔教做嫁。”
他的神态狂热:“以这批人的力量,何派能挡?何派敢挡?”
残影无奈道:“诸位可见了吧,以魔教的实力,我又怎么敢不投降呢?”
齐思拍拍手,声音虽轻,却如金铁掷地,上百门客同时大喝。
声震云天。
以众人的城府,见了也不禁心生惧意。
齐思扶额,轻轻挥了挥手。
“此渠别八阵,几位可还瞧得上眼?本宫倦了,最后再说一次,易越今这种江湖散人还则罢了,孤庄主,振衣庄的数百门人可还依靠你这根支柱。
“识剑主,你若倒下,万剑宗可还有栋梁?
“王老道,古阳道观的几十个道士可还等着你回去呢。
“向总舵主,八合舵是一个松散组织,全靠你一人维持。你死在这,辛苦半生维系的联盟可就散了,届时各舵互斗,上千舵工家破人亡,可是你所乐见?”
“至于冷掌门,江湖群雄我是最喜欢你的。你磨剑门向来心坚似铁,个个骨头硬,我信你会举剑奋战到最后。可你的徒弟在这,你大师姐生前唯一的徒弟也在这。纵你能走,可又舍得徒弟门人尽殁于此,你又于心何忍?”
齐思指间绕着一缕青丝:“罢了,只要你们保持中立,就能安然退走,如何?这可是本宫最后的善意了。”
诛心,好个齐思,轻描淡写地一番言语,就将众人分化。以此时境况,众人之中只要有一人倒戈,甚至两不相帮,就能使局势崩盘。
邝志脸皮抖了抖,轻轻拉了拉冷胭脂,微弱的声音在众人耳中有若惊雷。
“师伯,我是不怕死,可师弟师妹还小……”
薛夏鸣本想说一句“我不怕死”,可她不怕,丁少安和莫璃就当真不怕吗?
此时,她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小腿。
她悄悄回头,正和丁少安,莫璃对上一个眼神。
不要说话,不要动作。
这是师妹透露出的意思。
薛夏鸣放心了,她最相信师妹了!
此局,谁可解?
对战最忌分心,战中心思一乱,十成武功也只能发挥几成。
众人此时心思各异,就是真打起来,又有几成胜算?
当人们想到这的时候,就已经不得不考虑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