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计生，众人皆退。
各自施展轻功，纵身远去。
齐飞虹却不动，伫立原地，静观变化。
易越今问他：“此地兵危战凶，齐兄何故不走？”
齐飞虹反问：“你不是也没走？”
“我自有不走的理由。”易越今凝视战圈，“当今天下，最强的两人决战，不观此战，岂不是要后悔一生？”
听他这样说，齐飞虹只是笑。
易越今道：“齐兄何故发笑？”
“我是笑你不老实，你明明是想观察第一破命的武功是否有破绽，还说什么后悔，你易某人岂是这等人？”
“我这点小算计，让齐兄见笑了。”
齐飞虹只是叹气：“我不走的原因，是要给老顾收尸。”
易越今凝视着这位名满天下的神医：“你就这般笃定顾兄一定会输？”
“第一破命没有破绽，老顾却也不会输，只会死。”
“齐兄真是义士，不惧生死。”
“倒也不是不怕死，而是我毕竟是齐思的兄长，又是个武功不济的大夫。我这样的身份，在哪都该被奉为上宾才是。”
易越今不得不佩服齐飞虹的豁达：“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齐兄可谓是既智且明了。”
齐飞虹看着激战的两人，语气平淡：“老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易某洗耳恭听。”
“其实我的妹妹齐思，非我父母所生，而是在一个深夜，有人送到家门口的。”
“竟有此事？”
“或许这件事，可解你心中疑惑。”
易越今如有所思：“我好像有些头绪了。”
魔教五方长老，看着逃走的一应正派高手。
“孤云天，我来追你了！”
鸢天啸大笑着，大氅张开若两只翅膀，朝一方纵去。
黎时衡朝众人拱了拱手：“诸高手之中，属张大眼实力最弱，我去追杀此人。”
林枫红冷笑：“你倒是聪明，小心被他的震天神弓射死啊。”
“多谢西长老提醒了，黎某省得。”
林枫红嗤笑一声，朝着识寒风方向追去。
齐思看向不动如山的水流东：“北长老，你不去吗？”
水流东负手看向战场：“我自是要看完结局的。”
他的眼中泛起涛浪：“若不观此战，人生何趣？”
战中。
顾停云全力一掌击在己身，却是不曾吐血，更不曾受伤。
受己一掌，他的双眼反而射出精光，整个人神采奕奕，如同焕发新生。
第一破命激赏道：“医家所谓回光返照，是在濒死之时，犹如常人。你这招却是故意使自己陷入濒死之境，逼出体内全部潜藏的力量，更胜巅峰，果然高招。”
顾停云不语，在这一刻，他好似恢复了青春，真气再度勃发，突破极限，招式天马行空，不落窠臼，却又招招致命。
任何一道看似细微的真气波动，都是要人性命的招式。
而顾停云这一瞬所发，又何止数十招，而是上百招。
他的真气源源不绝，此生尽学的武功尽凝双手，短短几秒，便挥洒百招，从无重复！
只其中一招，都要常人耗费十年光阴，才能抵达他如今的程度。
顾停云以至繁。
第一破命取至简。
他的武功直来直去，一掌一拳，一推一拉，却将发来的招式尽数挡下。
冰冷一语，划下终止符。
“你的时代，该结束了。浮生四景·兵祸穷途！”
第一破命伸出双手，浑浑黑气骤变。
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
刹那间，真气竟如数万大军，各朝顾停云杀来。
俗语云，一拳难敌四手。
一个人的本事再大，可以打倒一个人，两个人，三人四人，却终将败于人海。
第一破命的一丝真气便是寻常高手的全力一击，此时数万丝真气，便是数万高手同时朝他打来。
顾停云鼓荡全身真气，不管其他，一意取中。
“杀！！”
一声暴喝，一指点出，若秋风杀人。
挡在他面前的真气，招式，只有散，只有死！
这一指突破重重包围，来到第一破命面前。
第一破命同样伸出一指，双指互相击在一点。
无震响。
无碰撞。
无暴乱。
无杀伤。
因为就在双指交击的刹那。
顾停云不动，他似成了一尊石像，静静看着眼前大敌。
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第一破命负手，平静地说。
“江山。”
“可惜。”
“可惜什么？”
“你若早生十年，今日败者，是你。”
“你有自信败我？”
“非我也，乃天。”
第一破命只能赞同：“不错，故我出世，时也，运也，命也。我乃魔道百年气运之精华，应运而出，是为成就大事。”
“哈。”
顾停云忽地笑了：“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他的皮肤血肉，似被无形利刃寸寸割去。
整个人如血拼的砂砾，骤然碎成一地，只余一地白骨，碎肉。
血沫飞溅，将要淋在第一破命身上时，被无形墙壁阻隔，无奈洒在地上。
齐飞虹走上前，无人阻止，他蹲下来，一根一根地捡起骨头，放入事先备好的筐子。
水流东收回目光，拂袖走向远处。
他的目光带着战意：“冷胭脂，莫要让我失望。”
齐思缓缓走到齐飞虹面前，等他将地上骨头全部捡起。
“给我。”
齐思伸出手。
齐飞虹疑惑道：“为何？你与他虽是夫妻，却失了情分，就让我找一处清净地，将故人葬下吧。”
齐思嘴角勾动笑容，眼中却无一丝一毫的笑意。
“兄长，我的性情你是了解的。我拥有的东西，就算扔了，也是属于我的。谁碰，我就杀谁。你，也不例外。”
“唉。”
齐飞虹只能叹气，彻彻底底的叹气，将平生郁气尽数吐出。
“我这辈子谁也不怕，连第一破命也不怕，也不知怎的，却唯独怕了你。给你，给你便是。”
齐思上前，抱了抱他。
“我知你是好意，可我就是这性子。”
齐飞虹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她。
万物之间有生克，猫是鼠的天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或许就是他的天敌吧。
第一破命饶有兴致地看着易越今。
“你不怕我杀你？”
易越今只是摇头：“你不愿杀我，也杀不了我。”
“哦？”
“似你这样的人，无敌岂不是太寂寞了？”
“你配我的对手？”
第一破命伸手，甫经恶战，他却状态不减，一招打出，犹是全盛之威。
易越今身形一闪，整个人窜上半空，衣袍绽开，伸出两只木做的翅膀。
“第一魔主，不送了！”
与高手的轻功比起来，骑马无疑的慢的。
但冷胭脂此时却在骑马。
这当然是莫璃和丁少安扯了后腿。
一个不会轻功，一个腿脚受伤。
尽管她将轻功要诀尽数传给莫璃，可武功一道博大精深，非是一蹴而就。
“师伯，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藏起来。”
冷胭脂只是摇头：“我是掌门，岂能护不住弟子？”
她看向远方：“况且，你也藏不了。”
山坡上，水流东正静静看着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