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倚靠在卧室的软榻上。
安息香与薰衣草的气息在空气中缠绵，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噼啪作响。
"想不到你会的还挺多。"
她指尖轻抚着茶杯边缘。
"这手按摩的技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闻言涂灵动作微滞。
“以前跟母亲学的。”
她轻声答道，继续将研磨好的安息香粉末倒入香炉。
一只纤足迎面而来，索菲亚用脚掌轻轻抵住涂灵的脸颊。
稍一用力，涂灵便踉跄着向后跌坐在地。
“我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既然我能把你从那个奴隶贩子手里带走，你就该清楚——我从不买来历不明的东西。”
坏了，有点小瞧这些贵族的信息获取能力了。
索菲亚缓缓地念出涂灵的经历，三年前出现在北港考沿街乞讨生活。
"最近三个月突然阔绰起来，做起了小生意，身边还多了个比你稍小的女孩。"
她站起身，点燃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头在昏暗中明灭。
"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撒谎。"
她吐字清晰。
"你前后的经历差距太大。而你身边那个女孩，不过是个父死母逃的可怜虫。"
她说的是艾拉？
艾拉从不提及过往，涂灵也体贴地从不追问。
可若真如索菲亚所说，为何会沦落到乞讨拾荒的地步？
至少还会有亲戚朋友照顾她。
“呼——”
她对着涂灵缓缓吐出一缕青灰色的烟雾，刺鼻的烟味让涂灵不适地蹙眉。
索菲亚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的疑惑
“怎么？你们两姐妹相依为命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
她的语气很平淡，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从不过问对方的过去！"
涂灵立即反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只要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就足够了！"
眼前这人一定知道。
“你对艾拉做了什么？”
“放轻松，我对你口中的艾拉不感兴趣。”
索菲亚轻笑一声，弹了弹烟灰
“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倒霉小鬼——母亲向所有邻居借遍钱财后独自逃债，把她扔在那个破屋子里自生自灭。”
她俯身靠近，烟味混合着香水的气息
“你这么关心她，可那小鬼拿到钱就只顾着自己逃命，和她那个烂人母亲如出一辙。你就不觉得...愤怒吗？”
涂灵沉默不语，从这番话里，她至少确认了一件事。
——艾拉确实安全抵达了丝特米尔，那个她为她们规划的海边城市。
这样就足够了。
那个绿眼睛的小女孩终于逃离了这个吃人的世界，这就值得她付出。
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看在你刚才让我很舒服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你对我的隐瞒。”
"给你一句忠告，在这里，诚实不是美德，而是愚蠢。但我欣赏你的这份愚蠢——至少，你对那个小姑娘是真心实意的。"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以后只会过得比现在更好。珠宝、华服、地位...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指尖掠过涂灵耳际的银发。
"毕竟，你现在是我的所有物了。我向来善待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到这里，索菲亚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仿佛透过涂灵在看另一个人。
她起身走向衣橱，目光扫过衣橱里悬挂的衣裙，最终停在一件淡紫色连衣裙上。
那裙子款式古典得像是博物馆的藏品，裙摆上精细的银线刺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把衣服脱了。”
救命，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吧？
"换上这个"
涂灵抱着裙子不知所措。这位大小姐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见她迟迟不动，索菲亚眼睛微微眯起："需要帮忙？"
“不用不用！”
涂灵吓得赶紧摆手，差点把裙子甩出去。
呜呜呜，这个女人气场太强了，我怂还不行吗！
磨磨蹭蹭地解开身上那件灰扑扑的女仆装，感觉索菲亚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这感觉简直就像在考场作弊被老师盯上，紧张得手指都在发抖。
丝绸面料触感冰凉，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裙子意外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制。
"头发不对。"
索菲亚走近，一股清冷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亲手解开了涂灵随便扎的低马尾，银白色长发瞬间披散下来。
被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映出索菲亚专注的侧脸。
梳齿划过发丝的感觉很轻柔，但涂灵全身僵硬。
索菲亚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长发编成复杂的发髻，每一缕发丝都被精心安排。
“她的头发总是梳成这个样子。”
索菲亚低声说着，将涂灵的银发分成几缕，编织成复杂的发辫，再轻轻盘起。
"要留出一缕。"索菲亚低声自语，指尖在她耳畔轻轻一挑，一缕银发垂落颊边。
涂灵屏住呼吸。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索菲亚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索菲亚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闭上眼睛。"
冰凉的液体触及眼皮，涂灵忍不住轻颤。
“等会儿再睁眼，眼睛会很疼的。”
当她再次睁眼，镜中的少女顶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眼眸变成了陌生的浅蓝色。
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索菲亚端详片刻，取出一条月光石项链为她戴上。宝石垂落的弧度都被精心调整，恰好落在锁骨正中央。
"走几步。"
涂灵僵硬地迈步，丝绸裙摆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肩膀放松，步伐轻一点。”
索菲亚上前调整涂灵的姿势，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漫长的煎熬。
每一个动作都被严格规范，从端茶的姿势到微笑的弧度，甚至说话的音量都要控制。
“不对。”她走上前，亲自调整涂灵的姿态，“肩膀要再放松一些，对，就是这样。”
"重来。"
涂灵感觉自己在上什么名媛速成班，而且教练还是个完美主义的魔鬼！
索菲亚坐在长沙发上，示意涂灵坐在她身边。
“给我读一段诗吧。”她递过一本诗集。
书页已经有些泛黄，但保存完好。
涂灵翻开诗集，发现书页间夹着一朵已经干枯的矢车菊。她小心地避开那朵花，开始轻声朗读。
索菲亚闭着眼睛聆听，脸上浮现出近乎安宁的神情。
“很好。”当涂灵读完一节后，她轻声说道，“就是这样。”
然而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不对！”她厉声喝道。
“对不起。”涂灵连忙道歉，小心地纠正了发音。
索菲亚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但她不再闭眼聆听，而是紧紧盯着涂灵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个表情变化。
直到涂灵的朗读声再次停止。
"这个字...我不会读。"她指着诗集中一个生僻的古语词汇，声音里带着迟疑。
索菲亚的视线从书页上抬起，落在涂灵微蹙的眉头上。
烛光为少女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银白色长发从肩头滑落，浅蓝色的眼眸因困惑而微微闪动。
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
记忆中。
另一个少女也曾这样坐在窗边，阳光为她的金发镀上光辉。
她苦恼地咬着羽毛笔，转头抱怨："索菲亚，这个字太难了..."
索菲亚的眼神渐渐恍惚，眼前的涂灵与记忆中的身影缓缓重叠。
她不自觉地起身，从背后轻轻环抱住涂灵。
“索菲亚大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涂灵浑身一僵。索
菲亚将脸埋在她白皙的后颈，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
那股清冷的香水味此刻变得格外温柔，像是月下绽放的夜来香。
"叫我姐姐。"
往昔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那个少女总爱这样赖在姐姐身上，像只撒娇的小猫，用软糯的声音一遍遍唤着"姐姐"。
涂灵能感受到索菲亚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这个拥抱太过亲密，又太过脆弱。
"姐...姐..."
这个称呼仿佛一个魔咒，让索菲亚收紧了手臂。她在涂灵颈间深深呼吸，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挽留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