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池的身体从天台的阴影中缓缓浮现,他没有理会色彩的挑衅,而是平静地看着下方那个巨大的血池。
血池的表面,此刻正泛着诡异的、忽明忽暗的红光,内部的能量波动极其不稳定。
这是“问心”即将开始的征兆。
“怎么?不下去救你的朋友吗?”色彩飞身上来,与江景池在天台上遥遥相对,他纯白色的制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与江景池的一身纯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信念崩溃,能量暴走,离‘扭曲’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江景池终于将目光从血池上移开,转向色彩。
黑暗的面罩下,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陨落还是新生,都看他自己。”
“哦?真是冷酷啊。”色彩笑了笑,“我还以为,‘罪’的首领会更重情义一些。看来,你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们和你们翼协会不同。”江景池淡淡地说道,“我们从不干涉成员自己的‘道’。”
“说得好听。”色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过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罢了。说起来,‘暗影’阁下,我一直很好奇,以你的实力和理念,为什么非要待在这片阴影里?”
“翼协会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凭你的能力,至少能坐上一个分会会长的位置。到时候,你想推行什么样的‘秩序’,不是比现在这样小打小闹要有效率得多吗?”
这已经不是色彩第一次向他提出招揽了。
翼协会的高层,对于“暗影”这个神秘的S+级强者,一直抱着拉拢的态度。毕竟,多一个顶尖战力,总比多一个潜在的敌人要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江景池的回答和以往一样,言简意赅。
“是吗?真是可惜了。”色彩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血,是翼协会明令清剿的对象。你既然身为他的同党,出现在这里,那我似乎……没有理由放你离开吧?”
话音未落,他脚下那七彩的光环再次浮现,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开来,瞬间就将整个天台笼罩了进去。
“色彩领域·剥夺。”
江景池立刻感觉到,周围环境中的暗元素,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分解。他与黑暗之间的联系,被削弱了至少三成。
这就是色彩作为战斗部部长的底气。他的领域,就是为了克制其他元素系异能者而生的。
“为什么非要让黑暗,去做光明的影子呢?”江景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冷意。
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团比夜色还要深邃的黑暗,开始疯狂凝聚。那不是普通的暗元素,而是经过了极致压缩、甚至引动了空间法则的、纯粹的“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色彩眉头一皱,他从那团黑暗中,感受到了一股让他心悸的、足以威胁到他本体的恐怖气息。
“我的意思是……”暗影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你一个区区分身,也配在我面前谈论‘道’?”
下一秒,他手中的那团黑暗,化作一道细不可见的黑色射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也无视了色彩领域的一切规则,瞬间射出。
暗刺·寂灭。
色彩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困住,动弹不得。那道黑色射线所过之处,他领域内的一切“颜色”和“规则”,都被强行“抹除”,回归到最原始的“无”。
这是更高层级的力量,是名为“神化”的异能。
“噗嗤!”
黑色的射线,毫无悬念地洞穿了色彩的眉心。
色彩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静静地看着江景池的左手化作虚无。
“你会……后悔的……”色彩的分身在消散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江景池的神化异能,带有“伤害关联”的特性,分身受到的致命伤,会以一定比例反馈到本体身上。
江景池没有理会他的威胁。
在黑色射线射出的瞬间,他这个由暗元素构成的分身,左臂部分便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化,最终彻底消散。
这是杀死色彩分身所付出的代价。
色彩的“颜料提取”异能,在分身被摧毁的瞬间,也反向作用到了他的身上,将他这具身体中,构成左臂的那部分“暗”元素,给强行“提取”并湮灭了。
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用暗元素重构自己的左臂。虽然视觉上可以用“暗幕”来伪装,但在实体上,他的左臂将不复存在。
江景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袖管,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用一条暂时的手臂,换取血一个安稳的“问心”环境,以及让色彩本体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这笔买卖,不亏。
他再次看了一眼下方那已经趋于平静,但内部却酝酿着风暴的血池,转身,毫不犹豫地融入了身后的阴影之中。
……
当江景池通过“暗空间”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与色彩的战斗,杀死那个分身,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真正消耗巨大的,是在那之后。
为了吊住血的最后一口气,不让他在“问心”的过程中因为身体崩溃而直接死亡,江景...
...池顶着高额的元素转换损耗,强行将自己体内精纯的暗元素,转化成了血元素,注入了血池之中,为他提供了一份最基础的生命保障。
这种跨元素的转化,尤其是在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元素之间进行,对精神和能量的消耗是极其恐怖的。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的意志力,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瞬间便陷入了沉睡。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沙发上,那个已经等了他好几个小时、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小身影,像是被惊醒的兔子,猛地抬起了头。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