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像她,她像猫。
……
我想起阿里斯托芬说神把人分成了两半,
这么一来,倒不如说她和猫本就是一体的。
◆
病房内没有开灯,只有走廊的光溢了进来。
我看见一位黑发的少女正怀抱着小黑——
即便是几乎不可视物的环境下,我依旧能清晰看见她的面容:月光般的苍白,病态,犹如罹患不治之症,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死亡。
即便携带着如此丑陋的东西,但她依旧是平静的——与她的猫无二。
她像猫,猫像她……
在这个瞬间,我想起了阿里斯托芬说过,神把人分成了两半。
这么一来,倒不如说她和猫本就是一体的。
“把门关好。”
我还在愣神之际,少女便满是不耐的说道,她的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质感,仿佛存在于世界之外,不禁让我有些恍惚。
“听不见吗?关门。”
“啊啊,不好意思……”她再次提醒,我这才回过神来把门关好,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
按常理来说,应该开灯了,可当我摸索开关之际——
“别开灯!”她急促的阻止了我的行动,喊声甚至引来了护士。
护士拍了拍房门提醒道:“小点声,有人在睡觉。”
我有些尴尬,站在原地,说话也不是,走也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开灯,只能等待她先开口。
沉默半晌后,她才打破沉默。
“你是谁?”
“那个……那个……”我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她又紧接着开口。
“我听见你喊了小黑,你是来找我的猫的吧?”
“噫?小黑是你养的?”
“更正,它不叫小黑,它叫乌雪,是我养的猫没错,因为医院不让养猫,所以一直在外面活动。如果你是想把它带回去养,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但却带着极强的进攻性,让我应接不暇,实在看不出有病号的样子。
“抱歉,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野猫。”我有些赧然,费尽心思想带回去当宠物的野猫原来是有主的。
“喵~”乌雪发出不满的声音。
少女也没有回应我,病房内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少女在做些什么,只好等待着。
也就是这一会儿,我感到裤脚被什么东西触碰。
“现在认识你了,它以后不会再躲着你了,还请你不要拿垃圾食品喂它。”
“那是猫条……”
“垃圾食品。”
我放弃了争辩的想法,一是因为她是病人,二是因为她无论说什么语气都极为坚定,让我这张笨嘴巴找不到争辩的角度。
“还愣在这不走干什么?你想留在这过夜吗?”
“抱歉抱歉……”得到清晰指令的我如蒙大赦,就要离开。
“你把它带上来了,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叹了口气,在脚边摸了半天,总算碰到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我把它抱起来,揣进了怀里,乌雪也很顺从,没有乱动。
不过旋即我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外面在下雨,我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这个是该你考虑的事。”
“这不是你的猫吗?”
“它是因为你才上来的。”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乌雪应该只是避雨而已,我不走近的话它多半也不会上楼……
但一直被她压着一头,总觉得说点什么才好。
我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确认护士没有看这边后,我扭过头看向少女。
“你这种人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光了吧。”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立马带着乌雪跑了出去。
◆
因为很少与人交往,所以即便是骂人我也只能根据当下的具体情况进行反击,一般而言,这种骂人的方式都缺乏攻击性,甚至有些可笑,像是小孩子一般。
譬如“你说话没有逻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脑子有问题”之类……比起武汉人的火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算不上坏事,但这也造就了一种特殊情况。
因为对某些人而言,这种幼稚的攻击往往比脏话更伤人。
一到楼下我就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
那句话似乎是一个诅咒。
……刚到楼下,乌雪就从我怀里跳了出来,“喵喵”直叫,似乎也为我刚刚的发言感到不满。
“我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嘛?”
我看着外面的大雨,没好气的嚷道。
至于道歉——我想到少女那张冰冷的脸就直摇头,如果再过去的话恐怕会被冰封在那里。
按照她那种性格,恐怕也不会伤心,说不准还在构思骂我的话术。
想到这里,我稍稍好受了些,正想跟乌雪聊聊,等雨变小,但一低头却发现乌雪已经跑进了地下车库。
我撇撇嘴,只好选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