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烂、放纵、眩晕这些感觉让现在的张洛瘫坐在沙发上,别人的青春都在校园里绽放,而张洛却在这里糜烂。他现在烟不离手酒不离口。
尼古丁和酒精的气味在弥漫,在霓虹的灯光下,他举起右手看了看点燃了的香烟。
烟头的火光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下,这一切对他来说像一个虚幻的牢笼一般,将他给深深的禁锢。
他深吸一口,让辛辣的烟雾充满肺部。随后缓缓的吐出烟雾,青春的花朵开始枯萎,不断的在透支着他的健康。
“来,再走一个。”旁边的黄毛举起杯子说道。张洛缓缓的坐起来拿起酒杯。酒杯里的威士忌和饮料混合在一起。他一口喝下。
“洛哥牛逼,一口喝完了。”旁边的人赞叹道。
饮料和酒精混合而成的液体划过他的喉咙带来微微的灼烧感,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也开始微微的发红。酒精和尼古丁换来了短暂的逃避同时也让他感到空虚,这自由难道是几瓶酒和几包香烟就能换回来的吗?
突然他感觉到胃里面翻江倒海,刚才喝下去的酒如同火焰一般在他的胃里面灼烧着。那股灼烧感迅速升级为剧烈的痉挛,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捂住嘴推开身边穿黑色吊带的女孩朝着厕所走去。
他狼狈的趴在马桶上呕吐,今晚所有被强行灌下的液体连同胃酸和胆汁,都化作滚烫的洪流,不受控制地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刺鼻的酸腐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空间。
他剧烈地喘息着,额头顶着马桶圈,冷汗浸湿了后背,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吐完后,他在洗手池洗了一把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感到自嘲。
镜子里这个在酒吧厕所里狼狈不堪的精神小伙,和记忆中那个穿着干净校服,鼻梁上架着眼镜,会在放学后抱着篮球冲向操场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以前的他还有梦想还很热爱生活,可现在的他呢?没有梦想没有追求,每天活着浑浑噩噩的。
“真他妈可笑……”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声音沙哑。他用湿漉漉的手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这次他没有直接回到卡座上。而是来到了外面。他趴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霓虹灯。他缓缓的吐出香烟,眼里不自觉地落了一滴泪。
香烟燃到尽头,烫到了手指。他猛地松开手,看着那点火星坠落在地。
像不像自己的青春,火过一时最后却成了灰烬。
他深吸一口黑夜凛冽的空气,肺叶被刺得生疼。忽然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生话吗?他心里面突然涌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一网,扎在了他内心的最深处。让他短暂的清醒。
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要过着这样的生活,曾几何时他也非常的厌恶这样的生活,但是自从融入之后他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沼泽。一旦陷进去很难出来。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张洛的身体微微一僵,没有立刻回头,他知道是谁。
她的气味他太熟悉了。他慢慢转过身。唐惜晚就站在他身后。
张洛的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酒吧里霓虹的灯光在她的身后不停的闪烁着。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街头的嘈杂:“玩够了?”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丝冷香如何强势地覆盖掉他周身的烟酒气。
“你他妈少管我,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跟着我?”张洛拉开距离恶狠狠的说道。
“看来是没玩够。”她平静的说道。
她没再试图靠近,但周身的气场却变得极具压迫感。
“跟我回去,趁我还没有对你动手。”她强压制住怒火说道。
“来啊,你动手啊。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啊。”张洛继续挑衅的说道。
这句挑衅像一根针,彻底刺破了唐惜晚强自维持的冷静。她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弦,砰然断裂。
“好,很好。”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下一秒一记凛冽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打的他猝不及防。
张洛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半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左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痛感迟了半秒才猛地炸开,带着一种屈辱的灼热。他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能尝到口腔里泛起的淡淡腥甜
“你他妈的。”张洛破口大骂挥着拳头准备朝着唐惜晚打上去。
张洛的拳头带着风声挥向唐惜晚,这一击饱含着他所有的屈辱和愤怒。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唐惜晚没有躲闪。
“怎么,怎么不打了?”唐惜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里。唐惜晚缓缓的扭了下去。
张洛痛的弯下腰,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力气还没有唐惜晚的力气大。
“真是叛逆期到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不就是你以前的样子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张洛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被迫弯着腰,却倔强地抬起头,死死瞪着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唐惜晚的动作猛地僵住,钳制他手腕的力道有那么一刹那的松懈。她脸上的冰冷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痕,某种被刺痛的神色飞快地掠过她的眼底。
“现在跟我回去。”她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是什么啊,我凭什么要跟你回去?”张洛嗤笑一声,试图甩开她的手,但她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突然,张洛挣脱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借着酒精他又准备打上去。这次唐惜晚直接朝着他的腹部来了一脚。张洛吃痛的蜷缩在地上。
走廊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他们以为是姐姐在教训叛逆期的弟弟。唐惜晚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的张洛,胸口微微起伏。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她走到他身前说道:“现在乖乖跟我回去,不然的话我要用别的手段了。”
张洛缓慢地撑起身子,腹部的剧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唐惜晚伸出手搀扶他,动作看似体贴,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在疼痛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脚步虚浮,任由她半扶半拽地带着他往前走。疼痛和酒精的麻痹让他忘记了思考,他现在只感觉现在的自己不真实。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扶到楼下,又叫了一辆出租车。车上张洛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
“我要下车,你他妈松开我。”他的声音虚弱却执拗,手指已经摸到了车门把手。唐惜晚没有强行阻拦,只是平静地对司机说:“师傅,麻烦锁一下车门。”
“咔嗒”一声,车门落锁。
“这小伙子是怎么了?”司机透过后视镜问道。
“喝醉了,发酒疯呢。”
“我没疯。”张洛抬起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做着最后无力的挣扎。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等不断的划过两人的脸庞,唐惜晚不自觉地握紧了张洛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张洛感觉到她手的温度,异常的冰冷。
司机将车里蓝牙声调大,陈奕迅的歌曲《一丝不挂》在车里缓缓的流淌。
“以为青丝不能用上余生来量度…………”
唐惜晚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冰冷的指尖陷入张洛的指缝。他能感受到她掌心细微的颤抖,
“难道爱本身可爱在于束缚…………”唐惜晚也不自觉地唱了起来。
车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就在这时,出租车经过市区二院。巨大的红十字标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像一道猝不及防的伤口。唐惜晚的目光瞬间被钉在了那里。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
记忆扑面而来,唐惜晚的呼吸也渐渐的加快。张洛看着她的脸庞。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有一道口子仿佛被撕开了,那里充斥着失望和悲伤。那不仅仅是悲伤,更像是一种被冰封了许久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无力的绝望,在此刻因为熟悉的场景而骤然解冻,汹涌地淹没了她。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抓住张洛的那只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冰冷的颤抖通过相连的皮肤,清晰地传递给了张洛。
伤口是无法愈合的,它的存在在时刻提醒着你,那些痛苦回忆总能在伤疤上追寻,伤疤是痛苦的见证者。
你也会有一天变成你所憎恶的人吗?猎人也会被自己冒烟的枪口反噬吗?
为了你我改变了,可你呢?你的身上逐渐有了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