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两年她是班上的小透明,几乎没有存在感,只有在考试表彰大会的时候会喊到她的名字,她的座位总是靠着窗户的后排,与她坐过的同桌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这两年内她都是独自一个人,一个人去餐厅吃饭,一个人放学回家。在灰色的轨迹中,她独自前行,不在奢求什么了。
这天周五她经过自己家的楼下时候,看见家里几乎从未亮过的灯亮了起来。男人这几个月都不曾回来,她没当回事。
她拿出钥匙,轻轻插入锁孔。转动的一刹那,门内隐约传来女人的笑声。唐惜晚推门的动作僵住了。愣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走进屋内。
“晚晚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道。唐惜晚没有搭理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她将书包随便扔到了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坐了下去。
“真不值得。”她说道。她站起身来到了书桌前,拿起前天刚买的《白夜行》。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这句话映入了唐惜晚的眼帘。
她的人生中好像没有过太阳,她曾经认为林晓是她的太阳,但那个太阳不仅熄灭了,而且还在她的身上灼烧了一道伤疤。
“代替太阳的东西…………”她喃喃自语道。
一个想法在她的心中慢慢的升起,如果追寻光亮的道路上会被灼烧的话,那能不能去将光给同化,让他成为自己本身的一部分呢?
书中的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两个在黑暗中相互依偎的灵魂就是这种共生关系。但是她的脑海中有一个更极端的想法,为什么不能让他依存自己而活呢?为什么要她依存别人而活,而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呢?
“晚晚,出来一下。”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并伴随着敲门声,将她的想法给暂时的打断了。
她将门给打开,男人想进来但是唐惜晚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刚好露出她半张脸和一只冰冷的眼睛。
“晚晚,”男人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仓促,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出来一下,爸爸有话给你说。”
她身体没有动,只是看着男人:“说。”
“你出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以后也好相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唐惜晚透过男人看向了客厅,客厅里女人在那里坐着玩着手机。
“晚晚,”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更低,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就是……认识一下。陈阿姨她……人挺好的,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
“陈阿姨?”唐惜晚说道。
“对,有件事我一直没给你说,”说到这里男人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俩两年前领证了,没给你说过,以后她就是………你的后妈了。”后面五个字他说的又轻又快。
“哦。”她轻轻的回答道,没有任何的情绪。
“你出来打个招呼,也算是认识一下。”男人又说道。
“说完了是吧。”唐惜晚等他说完回答道。
“嗯。”
“那我回去了。”她说完,不再给男人任何机会。门“砰”的一下干脆利落的关上了。
男人僵在外面,弄的他有些尴尬。随后他打开了唐惜晚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唐惜晚!”男人开口,声音里带有训诫的语气。“你这是什么态度,连最基本的招呼都不打,一点礼貌都没有。”
“礼貌?什么礼貌?难道我要给一个把这个家给毁了的人笑脸相迎打招呼吗?”唐惜晚反驳道。
“你…………”男人被她的这段话噎住了。
“你以后出去在买一套房子吧,反正你也不差那俩钱。我妈的魂还在这房子里。住在这房子里你不怕做噩梦吗?不怕我妈的魂来缠你吗?”
这句话狠狠的打了男人一巴掌,他被气的哆嗦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惜晚冷笑了一下,随后看着男人。
男人放下姿态接着说道:“晚晚,就当爸爸求你了。出去打一个招呼行不。陈阿姨人挺好的。”
“人挺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给我养大的。这个“家”早已经破不成样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跟我没有关系。”
“晚晚…………”男人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常林。”她先轻声的喊了一下男人,随后目光转向唐惜晚。语气柔和的说道:“晚晚,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以前听你爸总说你,我俩也没见过面,今天我俩算正式见面。
总该打个招呼。”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像是准备好的见面礼,此刻递出的动作显得有些犹豫和尴尬。唐惜晚看了一眼她。
“陈阿姨,是吧?这个家你随意,当我不存在就行。”唐惜晚回答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男人打断道。
“这个房子可能风水不好,我时常能在房子里看见我妈。”唐惜晚又说道。语气里带着轻描淡写。
“你说什么胡话呢!陈阿姨是好心的,你就这么…………”男人严厉的呵斥道。
“算了,常林。女人及时出声打断了他随后说道:“晚晚可能还没准备好。”她将礼物放在了唐惜晚的桌子上。
“常林,我们出去吧。让晚晚自己待会儿。”男人被拉着,临走的时候瞪了一眼唐惜晚。
门再次的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再次拿起《白夜行》看了起来,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她放下书,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她拿起笔在白夜行的书皮后面写了一段话:你可以向阳而生,也可以向暗而活,无论怎样人都是自私的。你可以完全的拥抱黑暗,将那些照进来的光给同化,不让你在依存其他人而活,而是让别人依存你而活。写完后她放下笔,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写的这段话,随后把书给放了回去。
周六的下午,她拿着书来到了学校篮球场这里,选择坐在看台第二排这里。拿起书看了起来,看着书,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和林晓在一起的时候。
她并没有从失恋里面走出来,每天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
“小心。”声音传来,她抬头一看,没有反应过来,篮球正好砸在她的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少年说道。
唐惜晚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青涩的少年,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他的眼睛很迷人,双眼皮的桃花眼。看的唐惜晚有点出神。
“我没事。”说着唐惜晚把落在身旁的篮球递给了他。
“真是抱歉。”少年拿起篮球随后离开了。
唐惜晚接着看书,看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篮球场。男孩的速度很快,几个人都拦不住他。
男孩帅气的一个投篮,将篮球给投了进去。
“好球。”男孩的队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看台上的唐惜晚,对她微笑了一下。
看到男孩对她微笑,唐惜晚面无表情随后接着低下头看书。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夕阳的余光照在了操场上。唐惜晚看书看的入迷,殊不知她的面前站了一个身影。
直到男孩把饮料递到她的脸上她才反应过来。
“给,请你喝的。就当是赔礼。”少年微微的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给打湿。唐惜晚从书本上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那瓶橙汁上。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少年举着橙汁的手僵在半空中,依旧是微笑的面对她,只是笑容有一些挂不住了,渐渐的笑容变的有些尴尬。
“不用,不需要。”唐惜晚终于开口。声音很冷淡。说完她不在看他,目光重新的落在书页上。
少年愣在了原地,举着橙汁的手慢慢的垂下,少年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
见少年还没走,唐惜晚抬起头目光看向男孩:“我不需要,麻烦你离开,挡住我视线了。”
“抱歉。”少年反应过来,随后站在了他的旁边。随后少年将橙汁放在了她的旁边并说道:“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男孩重新的跑回了篮球场。
夕阳渐渐的沉落,天边渐渐的暗了下来。篮球场爆发了一阵鼓掌声,唐惜晚也合上书,准备离开。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碰掉了在她旁边的那瓶橙汁。
犹豫片刻后她拿起那瓶橙汁离开了。在球场上的少年看到她将那瓶橙汁拿走后心里面舒了一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天已经黑了。”
“行,今天你那个三分球真的太帅了。”
“哪里,哪里,只是运气好。”少年笑着说道。
少年拿起自己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后披在自己的身上,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他们初次的见面,多年以后张洛回想起这初次的见面,还会不会将那瓶橙汁放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