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般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禁区?
不可告人?浅尝辄止?欲盖弥彰?
如果你问我,属于我的禁区是什么,我可能很难回答你的问题。
倒不是不愿表达,而是难以表达。
首先我想与你来定义一下,何为禁区?
禁区,你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还是精神意义上的。
如果是精神上的,那大多是不好的回忆或者话题,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比可怕的回忆阴影更不值得谈论的东西了。
那如果,我们确定是物理意义上的呢?
那就可以是场景了,是一眼望去,就心生厌恶的场景,是敬而远之的区域。
所以又回到我们一开始的议题——
以我的习惯而言,我更喜欢用颜色来代替:
砖瓦的粉红、水泥的灰暗、还有墙角颗粒的黝黑。
会让我想到一些很困顿的镜头。
当然,我厌恶,不等于我曾经历过,或我曾处于这个环境。
亦或者说,我厌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憧憬过那样的环境。
与此时潮湿昏暗的闷热假象相比,那时的环境更倾向于有可视的、已知的、并且有把握的现象,或者可以称作为,【真象】。
晴朗的天空明显万里如云,透过无玻璃窗的石头空框照向我眼前的空画板,空画板的背后凹凸不平的大石头参差不齐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了颇有艺术风格的美感,我左手拿起色板,右手在寻觅着细画笔的去向。
“你是开移哥哥吗?”
面前这个小孩,或者当时与我正好同龄的人,打断了我的思路,使我有些恼火。
“首先,小关朋友,我的姓氏,读邢!不是读开!第二,你不是答应过我,我在专心画画的过程中,不会再打断我的遐想空间吗?”
“嗯,我想起来了,开哥哥确实说过这番话,但是我好像也没有完全答应啊。”
“你当时怎么说的?”
“唔啊,我会认真努力尝试念对开哥哥的名字的!”
“后半段呢?”
“我没答应你呀!”
“那名字你也没念对呀?”
“【移】字不是念对了吗,欸嘿。”
“你给我站住——”
总之,那段时间,虽然没有平静安逸的生活,也没有值得一提的故事,但是也没有军训,没有蜻蜓,也是很令人怀念的。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好好好,小关,不要打扰邢移哥哥画画了哈,认真看你的《海底两万里》,不好意思哈,邢移,小关总是想和你玩,拦也拦不住。"
“没事没事,空阿姨,我不太介意。”
当然是客套话,我其实很介意,我故意在“不”字后面还加了一个“太”字就是给程度词留了个小活口,但是碍于空阿姨的情面,我又不敢说太多什么。
看着小关在旁边漫不经心翻书实际上眼神向我这里刺去的贪婪样子,我感到浑身发寒,不知道是我不太能处理小关,还是他人的眼神,还是二者皆是。
无语了,就转过身吧。
我拿起好不容易找到的画笔,蘸了点颜料,先抹了一点粉灰,一点纯黑,沾了点水,搅匀之后铺平,小心翼翼地涂在画纸的上半张,渲染出一种灰蒙蒙又看不出任何远方山顶弧线的感觉,再抹上一点点乌云;然后又用黄绿、蓝、褐色一层一层地画在下半部分当作花园、土地、和流淌的河、弯曲的石桥,但不会有人影。
“好美啊,是谁教你的呀?”
“啊,没有呀,自己画着闹来玩的。”
这也是客套话,那个人,我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这样啊,很厉害哦。”
我朝着空阿姨微笑,表示对她称赞的感谢。
就像我十年后在病房看见她一样。
这个时候,小关也凑了头过来:“天呐,开哥哥,你怎么画出来的!好厉害!只是...怎么看的不是很开心...”
我疑惑了一下,看向画板,哦,我注意到了。
我又拿起粗一点的画笔蘸了一点红橙色,然后在色板上搅匀,一层一层地转圈,好像在一点点拼凑奇迹的碎片。
“这样呢?小关。”
我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小关又认真端详了一下,高兴地说道:
“哇,对,开哥哥,就是这个!我想看的就是这个!好厉害!”
“哇,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呢,邢移,你怎么做到的?"
我漫不经心地说道:“哈哈哈,其实也没啥,因为我一开始就是想这样画的。”
这句不是我的客套话,而是我的真情实感之言。
毕竟啊——
昏暗的持续不是我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