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第二日,气氛明显不同。
仆役们行走间都带着小心翼翼,眼神躲闪。
莫楚云与张铭一大早就开始在外围布置简单的警戒阵法,灵光隐现,透着肃杀。
莫楚云特意叮嘱惊魂未定的刘岳,井下之事绝不可外传,以免打草惊蛇。
客房内,李青然盘膝而坐,灵力在经脉中流转,丹田内三色灵气漩涡缓缓旋转。
然而,随着修炼深入,她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缕源自阴阳石、一直潜藏在她体内深处的黑白二气,依旧在自行运转,潜移默化地提纯着她吸入的灵气。
但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这提纯似乎有所侧重。
她的火水灵根,在黑白二气的滋养下,变得愈发精纯、活跃,灵力运转顺畅无比。
然而,代表木属性的青色灵根,却仿佛受到了冷落,提升微乎其微。
与其他两系灵根之间的平衡,正在被悄然打破!
三灵根修士,讲究的是齐头并进,五行相生。
一旦某一系灵根过于突出或滞后,轻则修炼速度受阻,重则灵力冲突,恐怕影响修行。
她试图用神念引导黑白二气。
“怎么回事?”灵力一乱,她指节下意识收紧,经脉里像被细针挑了一下,只能作罢。
她内视己身,那黑白二气玄奥难明,并非她目前所能操控。
它似乎本能地倾向于强化更具攻击性、更显锋芒的火、水二系,而对代表生机、更为温和的木系有所忽略。
“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复仇的执念,影响了这阴阳二气?还是这气息本身就更偏爱刚猛之道?”她心中念头急转。
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等此次任务结束返回宗门,定要查阅典籍,或寻机请教前辈。
这奇怪石带来的蜕变,恐怕远不止改变性别和资质那么简单。
———
与此同时,临城某处隐秘的宅邸内。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低声禀报:“王爷,张之明……死了。”
他所说的张之明就是,惨死刘府的张管家。
那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并未显得意外:“前天他还传讯,说在刘府有所发现,转眼就没了性命……倒是有趣啊。”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派人再去探查?”
“不必了。”王爷淡淡道,“刘岳请了宗门门弟子相助,去了也是送死。”
那人道:“这样也好,反而印证了我的猜测。明日招婿大会,按原计划行事,将刘岳活捉,这次要再劳烦余仙师了。”
“哦?”阴影中,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穿淡蓝色道袍、面容普通却眼神锐利的中年道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正是那日追杀李青然的余道长!
他此刻脸色并不好看,“姜青瑜,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主要的目标?那刘府可是有尘蜕后期守着。何况,若是暴露……”
“余仙师稍安勿躁。”姜青瑜语气平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位尘蜕后期,自有他的对手。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余道长冷哼一声,显然对与凡人合作颇为不满,要不是看在青皓师兄面子上,早就一掌把他拍死。
“你最好确保万无一失!否则……”
姜青瑜打断他,目光幽深:“余仙师,难道你就不好奇,那刘岳手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究竟是何等宝物,能让一个年过三十、毫无灵根的凡人,服下后直接引气入体?这恐怕,不是寻常丹药或功法能解释的吧”
“或许,这东西对你我接下来的大事,也有所助益呢?”
余道长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再反驳。
———
天光微亮,刘府上下便已忙碌起来。
今日便是招婿大会的正日子,府内张灯结彩,仆役穿梭不息,一派喜庆景象。
后院绣楼内,却传出不和谐的声音。
“不穿!就不穿!丑死了!”刘婉气鼓鼓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几个丫鬟捧着华美的衣服在一旁苦口婆心,就是不肯起身。
“小姐,今日可是您的大日子,多少青年才俊都等着呢!”大丫鬟急得跺脚。
“什么大日子!我才不要选什么夫婿!爹爹就是想把我一脚踢开!” 刘婉睫毛上沾着一点湿意,既恼自己,也恼父亲。
李青然打坐完毕,刚走出厢房,便看到这一幕。刘婉眼尖,立刻像看到救星般扑了过来,拉住她的衣袖:“李姐姐!你评评理!他们非要我穿得像个戏台上的娃娃!”
李青然看着眼前心思单纯的少女,心中微叹。王家出身的她,对此等心情倒有几分理解。
她拍了拍刘婉的手,声音平静:“不过是走个过场,看看罢了。若不合心意,日后寻个由头推了便是,何必此时与自己置气?”
李婉自知道躲不过,她冲着丫鬟们挥手,“行了行了,拿来吧,本小姐就勉强穿一回!”
丫鬟们如蒙大赦,连忙上前伺候。
这时,刘岳与莫楚云等人也走了过来。刘岳见女儿终于肯配合,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却挥之不去。
“前辈,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宾客陆续将至。”刘岳恭敬道。
莫楚云点了点头,翻手取出一面巴掌大小、通体莹白的玉璧。
玉璧表面光滑,内里似有云絮流转,散发着淡淡的灵韵。
“这是测灵璧”莫楚云解释道,“虽不及宗门内的验灵台神妙,但足以照出凡人有无灵根。”
“今日前来应征者,需先过此璧检验。若无灵根,便直接请回,免得浪费工夫。”
刘岳连忙称是。这测灵璧在凡俗界确是稀罕物,能省去不少麻烦。
李青然目光落在测灵璧上,心中明了。
莫楚云此举,既是提高门槛,也是借此观察,看是否有心怀叵测之辈混入。
辰时将至,刘府大门洞开,宾客如潮水般涌来。
临城乃至周边城镇适龄的青年才俊,以及各方势力派来观礼或别有用心之人,将偌大的前院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刘岳主持大会,先是一番场面话,随后便请出测灵璧。
应征者排成长队,逐一上前。一名刘府管事手持玉璧,对准应征者印堂照去。
大多数人,玉璧毫无反应,只能悻悻退下。
偶有几人,玉璧微光一闪,顿时引来一片羡慕惊呼,得以留下进入下一轮。
很快,轮到一个身穿锦袍、面色倨傲的年轻人。他大步上前,对那管事手中的玉璧不屑一顾。
管事依例将玉璧照去。
就在玉璧即将触及他印堂的刹那!
那年轻人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他并未躲避玉璧,反而手腕一翻,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漆黑的珠子被他闪电般掷向主位席!
“小心!”莫楚云暴喝一声,反应极快,一掌拍出,雄浑灵力化作巨掌,抓向那黑珠!
然而,那黑珠却在半空中猛地自行炸裂!
耳朵先被重锤擂了一下,视野猛地一黑。
滚烫的气浪卷着硫磺味灌进口鼻,黑烟像湿布一样拍在脸上。
有修为在身的莫楚云几人,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便已灵力护体,袖袍鼓荡,震开烟尘,依旧端坐原地。
而院中的凡人宾客可就惨了。
人仰马翻,乱作一团,不知多少人被气浪掀飞,或被四处飞溅的碎木瓷片所伤!
“闹什么!”刘岳又惊又怒,拍案而起,声音却淹没在混乱的喧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