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米的高空之上,忍冬已褪去常服,换上那身标志性的魔法少女装扮,强风卷起她后腰的丝带。
她双臂抱胸,远远的眺望着那座刺破云雾的黑色高塔,那正是英雄协会的南亭分部,此时她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恰在此时,一架民航客机与她擦身而过,舷窗内或许有旅客瞥见了这超乎现实的一幕,但她毫不在意。
她不知道散布那些照片和新闻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真心崇拜她也好,对她别有用心也罢,她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从决定当上魔法少女,以这幅姿态示人的那一刻起,她便做好了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的准备。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英雄协会高层那群恶心的鬣狗竟然敢自作主张地将“A级英雄”这个标签钉在她身上,并以此为噱头,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
英雄协会作为一个遍布全球的组织,自创立之初就树敌众多,毕竟一个新秩序的建立自然是要经历过血与泪的洗礼。
正如穷凶极恶的匪徒会憎恨将他送上刑场的警察一般,因为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而对英雄恨之入骨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在少数。
成为一个被协会认证点名的A级英雄就代表着她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很清楚协会此举的用意,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她强行绑到他们的大船上。
完全没有问过她的想法,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身为魔法少女,她眼中的敌人本应只有那群恶心至极的秽兽。
可现在却要无时无刻提防可能来自同胞的背后捅刀,被人这般算计让她如何不感到愤怒?
原本按照她的性格,肯定少不了要去讨个说法,可眼下正是寻找同伴扩充队伍的重要关头,若是得罪了那群鬣狗和他们手底下唯他们马首是瞻的网络舆论机器和英雄报社。
反而会让她未来的招人纳新计划变得困难重重。
沉吟许久后,忍冬抬头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准备等以后再去找那群打药把脑子打成麻花的蠢货算账。
“呼~”附近围绕她的云层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涡流。
“谁!滚出来!”
她大喝一声,同时一掌反手扇出,将四周的云雾尽数挥散,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吃痛的哀嚎。
忍冬抬眼望去,表面看上去空无一物,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云雾在经过时似乎出现了一阵微小的形变。
“嗤拉拉!!”忍冬五指虚握,璀璨的魔光汇聚在掌心,在这道光团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其点燃了一般。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自己滚出来。”忍冬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3~”
“别别别!!姐!不!姑奶奶手下留情啊!”
在一阵求饶声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白袍男人急忙从一片虚空中现出身来。
“你是B级第三位的偏光?”忍冬眉头一挑,惊疑道。
“哦!?没想到我这种小角色的名号竟然能被您这般空前绝后的大人物认得,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嘿嘿嘿。”男人搓着手,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
“虚伪恭维的废话还是少说为妙,是协会派你来的吧,怎么?莫非是想打探我的底细?”
“哈哈哈,果然瞒不住您。”男人大方的承认了。
“那么我们也开门见山把,其实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的,协会的那几位心思缜密,对您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强大存在可是十分重视啊。”
“哦?重视,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反倒是协会先斩后奏的手段倒是用的巧妙。”忍冬冷哼了一声。
被呛了一嘴的男人面色不变,可眼底已然流露出了一丝不悦。
“当然您若是不愿加入协会,我们当然没有强迫的意思,英雄协会向来最尊重英雄的个人权利了。”
男人搓搓手,话锋一转。
“不过嘛,现在世道艰难,背靠协会这个大背景总好过孤军奋战嘛,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哈哈哈。”
忍冬叉着腰仰头故作思考。
“你说的不无道理。”
“您能理解就再好不过啦。”
“但我不同意,比起孤军奋战我更不喜欢被人掣肘的感觉。”
被拒绝的男人脸色一僵,随后便直起了身子,身形变得虚幻。
“好吧,既然这样,我会如实汇报给协会您的决定,后会有期。”
可下一个眨眼间,面前的少女却突然消失不见。
“别急着走啊~”
那轻盈灵动、甚至带着几分俏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却让他感觉仿佛有一桶冰水顺着脊椎浇下,瞬间凉了半截。
这是什么鬼速度啊?!
若不是此刻正身处万米高空,他恐怕早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知道高空跳伞吗?”忍冬的声音如鬼魅般贴近他的耳畔,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着,试图说些什么求饶的话,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因为一根温热的手指,已经如同烧红的烙铁,不轻不重地抵在了他最为脆弱的后颈要害上。
“那可是一项...非常、非常危险的极限运动呢。”
“有数据显示,近十年来,单单是因为降落伞故障而在高空自由落体最终‘着陆’的案例,就有高达103件哦。”
“前...前辈!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吧!”男人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语无伦次地哀求,“我上有...上有七岁老母,下有八十岁的儿女要养!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得罪您了!”
“要我放你走嘛...也不是不行。”忍冬的话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不过,总得留下点‘纪念品’,你说对吧?”
“前辈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只要放过我就行!”男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应承。
“是吗?那就...得罪了~”
随着忍冬轻飘飘的话音落下,男人只觉后颈那被手指抵住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剥离出去。
霎时间,眼前猛地一黑,短暂的眩晕感席卷而来,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
清醒过后的第一时间,他就去寻找少女的身影,却一无所获,“走了?真的走了?”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窃喜。
但后颈传来的刺痛又将她拉回现实。
他记得对方说过要从他身上取走什么东西。
(难、难道说...她把我颈后的身份芯片...给拆了?!)
他惊恐地伸手摸向痛处,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平滑的皮肤,而是一个微微凹陷、尚带着湿黏触感的...肉坑。
完了...
男人如遭雷劈,私自破坏芯片,不单要面临大额罚款和为期三天的拘留,还会吊销A级以下的英雄资格证,两年内不得补办。
这是一个明晃晃的警告,让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仰起头,对着蔚蓝的天空无奈至极的苦笑道。
“这一趟真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