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头破血流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在身体接触墙壁的那一刹，林枫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层水幕之中。
阴冷气息包裹全身，眼前一片模糊，耳朵也在嗡嗡作响。
“妈的，不会被卡在里面了吧，这也太衰了。”
林枫欲哭无泪。
下一刻，阻塞感消失，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卧槽，真成了？”
他压下心中的后怕和兴奋迅速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物。
这是一个荒废的院落，杂草丛生。
戏台在正中央立着，木头已经腐烂，牌匾上依稀能看出春和班的字样。
银白色的脚印再次于地上出现，它蜿蜒向前，直指戏台后方。
林枫拐进后台，这里堆满了箱子和杂物，脚印就在这里消失了。
准确地说，是消失在了一个神秘洞口前。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林枫的脑海中响起。
“这货该不会是土拨鼠转世成精了吧，整天往奇奇怪怪的地方钻。”
洞口就像一张噬人的巨口静静地在地上等待着食物主动进入。
“这特么不会是陷阱吧？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进还是不进？
理智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危险，自己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菜鸟进去跟送死没区别。
但都追踪到这里了，心里面的不甘又像猫爪一样不断刺挠着他。
“妈的，来都来了，不下去看看怎么行！”
纠结了几秒钟，林枫还是选择了一探究竟。
不过林枫也不是什么愣头青，他编辑了一条定时短信。
「疑似发现黑市入口，定位如下（附上地图坐标），我先下去看看情况。若长时间失联，报警。」
发送时间设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
如果他一天之内没能出来或者取消定时，这条信息就会自动发到李薇薇手机上。
准备完后手，他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更压抑，仿佛地狱的直通车。
脚下石阶湿滑，两侧岩壁上生长的发光苔藓提供着光源。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林枫感觉自己都快被这环境逼疯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地下空腔，正对面岩壁上嵌着一座牌坊。
牌坊破破烂烂、通体漆黑，不知由什么材质铸成。
上方挂着两盏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灯笼，灯罩薄如蝉翼。
灯光摇曳间，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若隐若现。
牌坊两侧立着一对石刻雕像，正是传说中拘魂索命的夜叉鬼模样。
青面獠牙，目露凶光，肌肉虬结。
正下方立着两道人影，身上套着不知什么年代的士卒服装，他们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看不清面容。
林枫距离牌坊只剩下不到十余步，那两道人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颤动起来。
他们僵硬地抬起头，露出了覆盖在乱发之下的脸。
脸上油彩严重剥落，额头处被硬生生挖去一块，颅内丝线纵横交错。
上方那两颗黑色的眼珠子在艰难转动着，咔哒咔哒的摩擦声让林枫汗毛倒竖。
不一会儿，黑色球体中央骤然亮起一个瞳孔大小的红色圆点。
它们死死盯着林枫，手中长矛交叉拦住了他的去路。
“阳寿未绝，名不在册。幽墟重地，生人退避！”
它们的声音层层叠叠，像是地底冤魂发出的哀嚎。
林枫在心中暗骂：“果然不行。”
“两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我就是想进去看看。”
他赔了个笑容并尝试与它们进行沟通。
那颗诡异的眼珠没有丝毫情绪，它们死死地盯着林枫的脸，机械式重复着冰冷的话。
“阳寿未绝，名不在册。幽墟重地，生人退避！”
长矛锋刃上闪烁着寒光，森然的鬼气让林枫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算是明白了，硬闯绝对是死路一条。
“行，算你们狠。”
林枫撇撇嘴，他打算暂时撤退。
就在他与守卫纠缠时，一个中年人悄无声息地从牌坊后面钻出来。
一张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让人无法判断他的体格。
脸上不仅戴着口罩还覆着一张造型奇特的面具，只有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暴露在外。
他早就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林枫与守卫的纠缠。
就在林枫准备放弃并离开时，那黑袍神秘人屈指一弹。
一枚小石子啪地一声落在林枫脚边。
只见对方朝他偏了偏头示意跟上。
有转机？
林枫心中一动，立刻跟了过去。
二人来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
神秘人率先开口：“阳世的生魂也欲踏足此间？”
‘妈的，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林枫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他甚至想给这人来上一拳让他说人话。但他进入黑市的希望就在这人身上，所以忍住了。
他不但忍住了将此人痛打一顿，还打算入乡随俗，他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尘缘未了，不得不赴此约，还请行个方便。”
神秘人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和身上的袍子：“往来此间的皆需一副人皮、一张脸面，若无此物，尔这鲜活生气便如暗夜明灯，是祸非福。”
“千两黄金可够暂借一副画皮？”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此人话里的意思，想要进入黑市不能暴露真实身份，需要有在这里通行的凭证。
而这凭证正是此人身上穿戴的面具与袍子。
“黄白之物？呵……”神秘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此地交易，货是冥货，价是阴价，你的钱在这里不值钱。”
林枫心中了然，此人目的不是为了钱。
“需以何物相抵。”
神秘人缓缓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日我予你凭证，来日你需还我一段因果。”
因果？
林枫心里咯噔一下。
‘这天杀的谜语人想让我答应他一个条件就直说，非要说什么因果，吓死个人！’
“什么因果？说清楚！”
“天机不可泄。”
神秘人轻轻摇头，面具下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
“你只需应下，他日我自会来寻你。若不应……”
他停顿一下，目光看向门外那两尊雕像，声音变得更加幽冷：“门外那对石夜叉许久未曾品尝生魂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