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死了吗?
看着眼前的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庄宇不由得如此想到。
呵呵,我大抵是真的死了吧,毕竟这可是被高速行驶中的大货车撞到了啊。若是运气再差些的话,甚至可能连具全尸也留不下来吧。
怪不得大货车会被称为异世界转生的利器啊,被撞上这么一下,哪怕就是那些改装程度不够高的赛博格,估计也只能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嘛,毕竟大货车可是亚太联盟的一般公民所能合法持有的杀伤性最大的武器了啊,虽然说它用起来会很不方便就是了。
那这么说来,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了吗?虽说漆黑一片的,但看起来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唬人。
不过这儿倒是感觉蛮暖和的,再加上乌黑的氛围,就仿佛……就仿佛是在被包裹在被窝中一样。尽管这个比喻可能用得并不是那么恰当,但它确实是庄宇目前所能想到最为贴切的比喻了。
不过当时是发生了什么来着,我为什么会被货车给撞了呢?庄宇如此心想着。
对了,当时好像是那辆失控的货车径直向着他和他妹妹庄颜冲了过去来着,他推开了庄颜,但自己却被那辆大货车撞了个正着。然后,自己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还好,至少他成功地让庄颜活下来了,也算是做出了什么,没有留下这个最大的遗憾。
当庄宇推开庄颜时,他的身体与那辆货车之间形成了一定的倾角,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头部并不是最先被撞上的地方。有了躯干的缓冲,再加上被撞飞时也没碰着脑袋,所以在落到地上后,大脑的损伤并不严重,所以庄宇的意识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
呵呵,就连要死了都死不利索,我还真是差劲啊。庄宇如此自嘲道。
在这个时代,如果死后大脑还保持着一定的活性,那么在足够短的时间内将身体的绝大部分进行义体化改造的话,即便面对这种几乎是必死的情况也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但庄宇他只是一个德尔塔级的公民,家中并不富裕,而进行义体化改造的价格又颇为昂贵,更别说改造幅度至少要达到80%以上了,他家里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讲,庄宇自己也对自己的精神能够承受住80%的改造程度而表示疑问。
话说,既然我死后来到了这里,那么我大抵是已经开始进行“转世投胎”的程序了吧。这样也好,至少这样的话就能离开这个令人反感的世界了吧。庄宇十分欣慰地想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庄宇的眼前出现了一抹亮光,虽然一开始很小,但它很快便扩展成了一条线,接着又迅速地扩散到了整个空间中,将黑暗驱逐殆尽,展现出了光线透过眼皮时的朦胧红光。
这流程还真是有够简洁的啊,竟然连个所谓的“女神”之类的引导人竟然都没有,这么一眨眼就算是完成了?要是能进行评分的话,那么庄宇绝对会毫不吝啬地打出差评的啊。
不过既然连流程都这么简洁的话,估计那个所谓的“评分系统”也是没有的吧。
罢了,就这样吧。如此想着,庄宇也准备迎接属于他的他的“新生”了。
庄宇试着睁开了双眼,入眼的光芒有些刺眼,但在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庄宇首先看见的是一面洁白无瑕的墙,这应该就是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了。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在一个有顶的房间里边,也就是说,他不必担心受到风吹雨打日晒了。
庄宇试图起身,但传遍全身的无力感却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不过他的大脑倒是能控制身体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转动眼球观察四周,这使得他还能勉强看到一些医疗设备的身影,看来是在一种类似的病房里。
那么这究竟是他直接转生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还是有人用义体技术将他救活了?想来他应该是前者,毕竟要是义体改造的话,那他大概在醒来后就能够动了,不会有这样的无力感,更不会出现无法动弹的情况。而且,又有谁会主动用这种方式来救他呢?
虽说转生到别人的身上这件事让庄宇感觉挺扯的,而且对他这样一个接受了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人来说,这样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但最为关键的是,他有可能并没有离开原来那个世界,反而还以某种方式又回到了这儿。
不过嘛,这倒也不全是坏事:也许庄宇还能再次见到他的妹妹庄颜呢!
渐渐地,身体的触感似乎也回来了,庄宇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一张极为柔软的床上,就像是躺在了一大团柔软的云朵上一样。对庄宇来说,躺在这儿可比躺在他家里那张硬邦邦的旧床上要舒服多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击了庄宇,疼痛感的来源是头部,那仿佛是将整个脑袋给切开的疼痛感。但庄宇能感觉到这并不是真的将脑袋劈开了,因为那样的话,疼痛感肯定剧烈得直接让他昏死过去了。
庄宇想用手捂着头,试图减缓这头痛的感觉,但却因全身乏力而无法做到。
没过多久,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便也渐渐消失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嗯?你醒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庄宇的视线所不能及之处传来,这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然后,庄宇试着张了张嘴,但却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嘶吼声,仿佛重症病人那无奈的声音。
“你应该还没有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体状况,但还请不需要着急,稍微等待一会儿之后,你的身体应该就能正常行动了。”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说着,并抬高了庄宇所躺着的那张床的床头部分,让他保持着类似半躺半坐的状态,使得他可以更好地观察面前以及附近的环境。
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护士,她的皮肤似乎保养得很好,看着就不像是边缘城区的人。边缘城区的人工作繁重,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时间保养自己的皮肤,因此其皮肤看上去显得十分粗糙。
但面前的护士则不一样,皮肤光滑细腻,因此看起来更像是来自核心城区的人。
这个房间面积不是很大,规模应该有个好几十平米的样子,比他家还要大上一些,但里面却放着许多台精密的医疗仪器,之前所瞟见的那几台只是冰山一角。这些医疗仪器堆叠着,竟让这个房间显得有些小了。
想来这儿应该是个位于核心城区的医院病房,不然除了这儿,又有哪儿会有这么多的精密医疗仪器呢?
突然,一缕极长的发丝飘到了庄宇的眼前,立刻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但这并不能说明些什么,核心城区的一些特别的行为艺术者也会留着如此长的头发。
庄宇试着用其它的方式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但仍以失败告终,因为全身乏力的症状,他甚至只能让自己的手指稍微一动,若要大幅度的动作则更是一种奢望。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毕竟要是放在一小会儿之前,庄宇可是连动动手指这样轻微的事情都做不了的,所以现在能让手指活动起来已经不错了。
“镜……子……”庄宇竭尽全力,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比起之前又确实有所好转,就跟那个护士说过的一样。
不知那个护士听没听清庄宇的话,她没有去寻找镜子,而是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按钮,随后一样东西便展开在了庄宇的面前——那并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个彩色的全息投影。
投影上的是一个身躺在病床上的娇弱少女。她那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顺流而下,却是杂乱无章的散落在病床上;她的五官精巧地点缀于精致的面孔上,似乎是达·芬奇笔下的绝色美人,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再往下看,那少女的身形也极为窈窕,古人之云“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太抵就是如此。
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个仿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完美少女,只是她的脸色略显一种病态的苍白。
庄宇试着张了张嘴,全息投影上的少女也跟着张了张嘴;接着,庄宇又试着只闭上一只眼睛,全息投影上的少女便也跟着做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样,甚至就连睁着的那双眼睛,都同样是右眼……
无论庄宇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全息投影上的少女都完美地复刻了其动作,真的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不,不对,这应该只是一个模拟投影形象而已,绝对不可能会是我的镜像。庄宇在心中安慰自己道,然而那令人厌烦的发丝却又再次闯入了庄宇的视线中。
呃,好吧,这会儿的庄宇即便是再怎么“冥顽不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女性身份了。
其实按照她(现在是真该用“她”了)那套转生的想法来说,这又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无论是转生为男性了还是转生为女性,从统计学角度上来讲可都有着二分之一的概率。
也没要再伸手去试探了(虽然现在庄宇仍旧难以动弹),但她现在已经感觉到那种空虚感了。
哦,我的二弟,一路走好,来世再见。她如此心想,带着独属于她的痛。
不知在什么时候,刚才那个照顾庄守的年轻护士离开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他虽然看上去有些老了,但他的步伐仍旧轻快稳健,而且看着也很神采奕奕的样子。
总之,这个老者给人以一种沉稳而又可靠的感觉。
"庄宇先生,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我是你的主刀医生,你可以叫我蒋医生。"老者平静地说着,语气很是祥和。
蒋医生的话在庄宇的心中激起了千重浪,不禁让她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是怎么知道我之前的身份的,难不成我其实并没有转生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又想怎么一回事?
似乎是查觉到了庄宇心中的困惑,蒋医生开口说道:“孩子,这是一次医学实验,又或者说,是上层大人物们的游戏。呵呵,将一个人的大脑放到另一具身体,多么疯狂的一个想法啊!”
蒋医生慢慢地靠近了病床,又转而看向了全息投影中的少女:“很漂亮的一具身体,不是吗?只是你从后就只能用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了。”
话毕,蒋医生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看向了病床上的庄宇,轻声说道:“孩子,这不怪你,还真的不能怪你,你的命运并是你自己所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