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夜哭川认为，爱是世界上最不划算的投资。
回报率低下，风险极高，且极易变质。
所以他的人生信条是：一切行为，必须有利可图。
“哭川君！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便当！”
课间休息，一个脸蛋微红、名叫小泉花恋的女生，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便当盒，拦在了棘夜哭川的面前。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棘夜哭川迅速在脑中计算：接受，意味着要花费时间听她说话，可能还要被其他同学起哄，占用宝贵的午休学习时间。
拒绝，则可能被贴上“冷漠”的标签，不利于维持他“温和优等生”的虚假人设，而这个人设有助于他顺利拿到推荐信。
两害相权取其轻。
“真是太感谢了，小泉同学。”
棘夜哭川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接过了便当，“看起来非常美味，我会好好享用的。”
他的笑容温暖，眼底却毫无波澜，精确计算着这个笑容需要维持几秒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真的吗？太好了！”小泉花恋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
“哼。”
一声清晰的冷哼从旁边传来。
坐在棘夜哭川邻座，名叫黑濑千冬的女生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她的书，语气冰冷，“又开始了，哭川君你的“温柔”还真是廉价，来者不拒呢。”
他看向黑濑千冬。
黑濑成绩优异，家境优渥，是老师眼中的宠儿。
维持与她的良好（至少是表面）关系，对学业有助益。
“黑濑同学说笑了，”棘夜哭川笑容不变，“同学的好意，心怀感激地接受不是基本的礼貌吗？”
“希望你那套礼貌能帮你消化掉所有多余的糖分和脂肪。”
黑濑千冬啪地合上书，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便当盒，又盯向他，“另外，下午数学小组的课题，你别想再像上次一样偷懒，把你负责的部分推给我。”
“当然，这次我会完成我的份额。”
棘夜哭川点头。
他上次确实是故意把麻烦部分丢给她的，因为估算出她为了追求完美肯定会接手，自己能省下时间。
看来被黑濑千冬记恨了。
稍微让步一点效率，维持表面和平是必要的。
午休时分，棘夜哭川避开人群，来到教学楼后的长椅，准备快速解决掉那份便当。
刚打开盒盖，一个阴影笼罩了他。
“哭~川~君~”
这甜腻又带着一丝诡异拖长音的声音……棘夜哭川心里咯噔一下。
是隔壁班的五十岚绯雨。
一个非常……执着的女生。
“五十岚同学，有事吗？”
他保持镇定。
五十岚绯雨凑得非常近，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但眼神却紧紧锁住棘夜哭川：“那个便当，看起来真碍眼呢。”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送的？告诉我嘛~”
“同学的好意而已。”
他试图后退，却发现长椅靠背挡住了退路。
“好意？”
五十岚绯雨的笑容变得更大了，甚至有点扭曲，“哭川君只需要接受我的好意就够了哦。”
“看，我也为你准备了爱心便当！是我亲手做的！比那个女人的好一百倍！”
她猛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更大的便当盒，强行塞进他怀里，然后一把抢过小泉花恋的便当盒。
“等等，五十岚同学，那是……”。
话未说完，五十岚绯雨已经以一种惊人的力量将那个精致的便当盒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
“好了！碍眼的东西消失了！”
她拍着手，心满意足地转回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甜美的、却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哭川君，快尝尝我的吧！一定要全部吃完哦！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的~一口，一口，全部吃~光~光~哦~”
棘夜哭川看着怀里这个分量十足、甚至隐约透出一股焦糊味的“爱心便当”，又看了看五十岚绯雨那“不吃就和你同归于尽”般的炽热眼神，迅速开始计算。
拒绝或浪费：可能导致五十岚绯雨情绪失控，做出更极端的行为，比如在教学楼里大喊大叫，甚至伤害她自己或棘夜哭川（嫁祸版），社会性死亡风险极高。
接受：虽然可能食物中毒，但能暂时安抚她，避免 immediate danger（直接危险）。
而且，这份便当的量，可以省下午餐费。
“五十岚同学真是费心了。”
棘夜哭川再次露出职业微笑，“看起来非常……特别。”
“我会好好享用的。”
他拿起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煎蛋卷，咬了一口。
嗯，咸得发苦。
“好吃吗？”五十岚绯雨双手捧脸，眼睛闪闪发亮（或许是凶光）。
“非常……独特的味道。”
棘夜哭川努力维持表情管理，脑中快速计算着去医务室洗胃需要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成本。
“太好了！”
五十岚绯雨欢呼，“那以后我每天都给哭川君做！只做给哭川君一个人吃！”
棘夜哭川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
每天？这超出了风险投资的范畴，这简直是持续性灾难！
他必须想办法。
既要终止这个便当计划，又不能刺激到五十岚绯雨。
有了。
“五十岚同学，”棘夜哭川咽下那口可怕的煎蛋，语气真诚，“你的心意我非常感动。”
“但是，每天制作便当太辛苦你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而且，我希望五十岚同学能把更多时间用在提升自己上，比如学习。”
“我喜欢成绩好的女孩子。”
他抛出一个虚假的偏好，试图将她的精力引导向无害的方向。
五十岚绯雨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红晕（这次看起来正常了点）：“哭川君……是喜欢成绩好的女生吗？是为了我吗？好！我知道了！我会成为年级第一的！比那个黑濑千冬更厉害！然后……”。
她又凑近，压低声音，气息吹在棘夜哭川耳边，“哭川君就要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哦~这是约定~”。
说完，五十岚绯雨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似乎充满了新的目标。
他松了口气，至少暂时的便当危机解除了。
棘夜哭川看着手里剩下的“爱心便当”，叹了口气。
损失了味觉体验，但避免了更大的麻烦，并且可能间接促使五十岚提高成绩（虽然目的扭曲），从而提升她未来可能带来的潜在利益（比如考试时“参考”她的答案）？不，风险还是太高。
这笔交易，顶多算是勉强止损。
他无奈地继续吃着这顿代价高昂的午餐。
现实主义者的一切行为，似乎充满了看不见的成本计算。
棘夜哭川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在更多类似的、令人胃痛的权衡中度过。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至少，今天省下了午饭钱。
棘夜哭川苦中作乐地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