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认苏禾已经死了，死人应该不会再说话才对，死人不会说话才是我这份工作诞生的原因。
代替人聊天这种工作在十几年前便存在，网上花钱就可以找到虚拟恋人，虚拟子女，甚至是作品中的人物，大概就是人们花钱在网上购买一份慰藉。
2035年随着城市规模扩大，人口也高度集中，城市的运行成为一台高度精密的机器，一个对接无人机的接口未更新，便会导致几个工作园区的员工中午拿不到外卖；地铁站施工未及时上传到交通网，便会瘫痪整条线路，一个关健环节出错便会导致大片区域停摆。
如此需要高度秩序的城市，在2032年时，有一位公司的资深技术员猝死，引起大面积技术员抗议工作强度，那次罢工及恢复城市运转总共用了两年，两年，不少人只能去下城区垃圾箱，从网络故障掉落的无人机上寻找发霉外卖苟活。
于是诞生了我们，当某人因重病或意外死亡，便由我们成为他的“第二生命”，以聊天软件，变声器，AI视频等一系列方式，维持他的网络联络，直到最后一个人也不再联系他。
这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一个重病或意外死亡的人往往会给他周边的人带去极大影响，探望与悼念只是浪费时间，并且严重影响城市运转的效率和稳定。
虽然这份工作如此有意义，但“第二生命”只能暗中进行，因为不少传统观念的人抗议这样做是亵渎死者并且侮辱人格。
我认为抱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在污水管网摸爬滚打的下城人。
而我在井井有条的上城，在带明亮落地窗的写字楼工作，口味丰富的无人机外卖，还有走廊的蒸汽咖啡机。所以我能感受到工作的使命，我热爱它并一直兢兢业业。
但“苏禾”的出现开始打破我常规的生活。
我和苏禾一同进入上城，他在工作时意外死去，作为熟悉他的人，上级让我接手他的“第二生命”，这本是一次正常工作，但除去苏樱时不时缠我要见哥哥一面，“苏禾”的账号也不时在我工作时发来消息。
难道这个世界死人都不安宁了？
结束今天的工作后，我身边的同事伸伸懒腰邀请我，“去喝一杯？”
我很想接受，喝一杯啤酒，晕晕乎乎地爬进睡眠舱，在当红偶像甜美的歌声中入眠。
但还未回答，我的聊天软件便弹出一条讯息。我只能尴尬笑笑，同事倒是善解人意，“看来你今天工作还没结束。”
等到他走远，我才能放开有意遮拦的界面，上面是好友苏禾的善意提醒，“已经到时间了。”
“不，我不会在去做那种事情，那是对我莫大的侮辱。”我在键盘上敲击到，“即使你把我杀掉我也不答应你。”
“轻易提及死亡可不明智，程洙，你还有光明的前途，美味的食物和柔软的床铺。”苏禾循循善诱，“而你要付出的，仅仅是每一天多忍耐一个小时。”
苏禾的亡灵回来后，要我每天帮他做一件事，那件事是对已处于上城的我的羞辱。我极力想逃避，但他以揭发我做“第二生命”作威胁，那会使我丢掉这份工作。
在他的胁迫下，我换上一套破旧的大衣和帽子，将自己层层裹住，搭拥挤的地铁去城市下方。
苏禾要求我每天出城，帮助留在下城的苏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