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敌人在罗兰德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无论是你的大军还是兽人,他们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神圣的祖国会一直赢下去,达米安,你的末路就要来了!”
收音机里激动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侍女们听着这声音脸色不由得惨白起来。要知道昨天那位王可是暴怒之下砍死了一群倒霉蛋。
她们可不想再复刻一遍那可怕的场景,要知道昨天好几个姐妹拖着一半的身体在地上哀嚎了半天。她们进来洗地的时候还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脏器。
“我还没有输,我还没有输!”达米安脸色惨白的坐在沙发上,桌子上堆满了空酒瓶。
他整个人就像是失恋的颓废宅男一样一会清醒一会昏迷,昏迷就大吼大叫,醒来就是猛灌烈酒。
乌利尔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不堪大用的东西。”
这种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贵族受到打击就和天塌了一样。对于这种在羽翼庇护下长大的人,能力没多少,脾气倒是大得很。
这种人也配当君王吗?
“蠢货。你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而已,比起你的那个外甥夏洛特简直是一无是处。”
乌利尔厌恶的看了一眼达米安,走了出去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早已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达米安的幕僚兼发小阿姆斯·尤京,圣弗兰开国七大公的后人。
收音机里的女声言辞很激烈也十分的不客气,但是阿姆斯没有多少愤怒,乌利尔摆弄着收音机还是搞不明白这玩意怎么运作的。
“乌利尔先生,我一直很不解。”阿姆斯听着收音机里的女声沉默片刻:“我觉得世界变化的太快。前些年我们还在拿着刀剑互砍,一个国家出动几百个魔晶士就算不得了了。现在呢,战场从海洋打到天空,其惨烈程度堪称历史之最。”
嗯,只有他们是惨烈的。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保守了。”
“但是世界确实变成了我不理解的样子,哎。”
乌利尔一愣,他没有发现这个细节。他摸着法杖仔细回想起七十多年来见到过的战争,确实如阿姆斯所说一直都是杂鱼互砍。
哪怕是打魔族也没有那么惨烈,毕竟魔族也和他们一样是肉搏的。
但好像从罗兰德开始战争的惨烈程度就升级了,他听说南边的伊森也找到了大批的魔晶士,不只是圣弗兰。瓦伦汀和其他国家面对又暴动的魔族也纷纷建设魔力军团。
这些魔晶士是从哪里来的,地里面钻出来的?
不,或许这是预兆。
“尸骸堆积王座,两位皇帝.....”乌利尔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吗,世界的底层逻辑已经转变了。所以皇帝是应运而生。”
“乌利尔大师?”
见到乌利尔一个人发呆阿姆斯出声询问了一句,乌利尔马上清醒过来。
“阿姆斯,你觉得我们还有胜利的机会吗?”
“恕我直言,机会渺茫。”
“在西线,我们的部队在朱拉战线三天没有前进一米。每天的伤亡高达上百,因为粮草武器的不足士兵已经开始崩溃了。”
“而在东线敌人甚至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攻,凭借着他们的火炮把我们硬生生的往后打了十公里,形势已经完全逆转。在我看来失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阿姆斯看了一眼不顾一切扑向魔晶灯的飞蛾:“不管结局如何,圣弗兰一定是元气大伤吧。”
“你似乎。”乌利尔看着阿姆斯:“一点都不气馁?”
阿姆斯轻笑一声:“尤金家族很早之前就把三个孩子分开押注了,我来到了达米安这里。大哥去往伊森身边,我们最小的弟弟本来是要送往狮心王的弟弟身边搏一搏的,没想到北边那位太过惊艳了。于是我们就把小弟和家族的产业都转移到罗兰德了。”
“现在的他,恐怕靠着家族的底蕴在罗兰德的政坛平步青云吧,家族也会因为进军了制造业财富不断的扩大。”
“无论谁赢,我们永远不会输。”
乌利尔不由得感叹一句:“你们这些家族啊......”
“宁愿牺牲九成的人,也要为家族博一个光明的未来。”
“乌利尔先生不也是一样吗?”
“您不是狮心王的后手,恐怕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吧。”
“而且在我看来,您恐怕和狮心王的死脱不开关系吧。虽然您是个十分强大的法师,但是您在善后方面似乎不太专业呢。”
阿姆斯的话让乌利尔也笑了起来:“你是个聪明人。”
“和我见过的其他贵族比起来,你是个另类阿姆斯。”
“您过奖了,我们这些贵族从小在尔旅我诈之间长大,像小说那种傻白甜的贵族早就被政治的黑暗旋涡吞噬,成为其他人的养料了。”
“这就是所谓的贵族教育,欺骗,背叛,死亡.....”阿姆斯看着飞蛾一命呜呼落在地上:“有时候,哪怕是知道未来的结局了也毫无办法。”
“我很喜欢罗兰德的机器,机器没有感情,无数个微小的零件各司其职共同构建了复杂美感的运动。就如同我们的家族一样。”
“每个人都是家族机器的养料,哪怕是我的父亲也是一样。”
“越是庞大,越是身不由己,我越来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舍弃感情吗?”乌利尔认可这句话:
“我等渴望的君主也应当这般,七情六欲不过是凡人可悲的欺骗。我等君主应当化为天道,不为个人,不为自己而是为了人类。”
“高坐于天,俯瞰世界。”
“我就说我们很像,乌利尔先生。”阿姆斯笑了笑,二人碰了一杯。
“不过那种君主别让我遇到就好了,爱人类胜过爱自己那便是神像了。”阿姆斯自嘲了一句:“战争啊,一点也不浪漫。为了欲望厮杀的人类是多么的丑恶,我的老师很早之前就领悟了这一点。”
“人类不过是穿上衣服的野兽,用所谓的礼束缚了内心的**。”
魔晶灯的光芒倒影出朱拉战场上的血腥厮杀,魔法和炮弹撕碎了美丽的天空,一弹穿过民兵的胸膛,这位穷苦了一生的男人流着泪幸福的死去。而更多的民兵涌入堑壕,面目狰狞的双方拿着刺刀和刀剑厮杀起来。
“人类如果是野兽,那么一定要有王来统帅他们。”乌利尔认真的说道:“一个王是不可缺少的。”
阿姆斯沉默片刻:
“这个王,在圣弗兰吗?在北边和南边吗?”
“不在。”乌利尔立马摇头。
“那罗兰德的那位呢?”
“这个.....”乌利尔迟疑了。
其实在他看来一开始的目标就应该是瓦伦汀,罗曼或者永恒的某位,他都觉得应该是瓦伦汀的没跑了。他之所以自告奋勇来到圣弗兰只是为了满足尸骸遍地的前提条件罢了。
但是看到罗兰德的强大,那无法理解的机器又让他犹豫了起来。
夏洛特·道尔,会是传说中的皇帝吗?
看到乌利尔纠结的脸色阿姆斯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有着狂热信仰的家伙不比那些被教廷洗脑的传教士强到哪里去。
或者说,这位比他更悲哀。
至少他还有目标,他还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否能成功。而这位有着狂热信仰的顾问恐怕连未来都难以看见。
“昨天达米安王让我启动了刺杀计划,传奇杀手——千面已经潜入罗兰德城了吧。”
“杀手?”乌利尔脸色一沉,达米安可没跟他说这些!
戒备我吗?
“刺杀夏洛特,不,不行!”乌利尔站了起来,但又想到了什么坐了下来:“算了,如果他躲不掉,那他就不是预言中的......”
“不过你们应该清楚,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会迎来罗兰德的怒火,说不定他们还会把那颗大炸弹丢到你们的头上。”
“不,他不会的。”阿姆斯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夏洛特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但是从来没有飞机来轰炸我们,甚至连他的影子们都不敢弄出大动静。”
乌利尔脸色一黑,达米安瞒着他的东西有点多啊......
要不要用心灵权杖控制他?不,这摊烂泥没有被控制的必要。
“在我们的城堡里有一位漂亮的小姐,一位和夏洛特关系匪浅的少女——他的表妹。”
“我们可是用了好大的代价把她从伊森那里换来的。”
在玻璃窗边看着书的灯·道尔叹了口气,她打开窗户,就这一个小动作让身后监视她的女仆们抬起了头。
灯毫不在意,只是伸出手任由粉色的花瓣从她的手里滑下。看着陌生的院子,想起了分裂的王国和远在北境的夏洛特,她情不自禁的问着天空中自由的燕子:
“北雁啊,告诉我。”
“战火为何而燃,春花为何而落。”
“天性不可度,吾辈心中亦有惑。”
北雁飞过城市和山峦,最后乖巧的落到多米的手中,他摸了摸燕子的脑袋,从它的身上拿下摄像头。
录像带里灯的叹息让多米露出笑容。
“找到你了,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