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报纸了,说你要抓到那个杀人犯。”
从杜内莉亚那里接过香皂,唐柯德快速地揉搓出泡沫将它涂沫于全身。
“嗯,老骑士一定会找到那个不配称之为人的东西,亲自审判它的。”
杜内莉亚还没有听过唐柯德用这么冷的语气讲过话,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公主也是,还请注意好自身的安全,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吹响给您的木哨,老骑士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您身边。”
唐柯德刚好转头,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不知道怎么,杜内莉亚先退却了。
“那个被杀的人,对骑士小姐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不,老骑士其实完全没有见过他,之所以到那也只是因为接了委托要给他送信而已。”
唐柯德深吸了口气。
“但我见过他家人,他有两个很年幼的孩子和一个很好人的母亲。他妈妈还给过我牛奶喝。”
用水将身上的泡沫冲洗掉,唐柯德将香皂还给了杜内莉亚。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原谅那个畜生,不讲理由地夺走他人生命,这种人连地狱都不配去。”
不知不觉间,唐柯德的自称由“老骑士”变成了“我”。
两人冲洗完毕,决定一起泡一会澡。虽然唐柯德仍有点害羞,但毕竟花了钱,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机会。
杜内莉亚把身体完全浸在澡池里,浅棕色的头发被用发绳绑住,白嫩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比平均稍大的胸部隐在水面下,与发色相同颜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唐柯德的腹部。
“真的有肌肉啊。”
听到杜内莉亚夸奖自己的腹肌,唐柯德一下子兴奋起来。她嘻嘻的发出怪笑,手臂弯曲起来展示自己的肌肉线条。
“毕竟要好好锻炼才能穿上盔甲,当一个优秀的骑士嘛。老骑士可从没偷懒过。”
杜内莉亚眯着眼看着唐柯德,开口道:“之前我就想问了。”
“嗯?”
“唐柯德为什么要自称老骑士啊?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而且唐柯德这名字念起来就像姓和名混在一起,也一点都不女孩子。”
听到杜内莉亚的话,唐柯德挠了挠脸,被水清洗过的脸颊褪去了两人初见的灰尘,精致的小脸有抹可疑的红晕。
“这个嘛,老骑士就是老骑士嘛,名字就叫那个呗。”
杜内莉亚用一脸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的表情看着唐柯德,唐柯德在视线挣扎了一小会,还是败给了压力。
“因为骑士很帅嘛,我从年轻的时候看了骑士小说就就想着一定要成为骑士。至于名字的话,我现在就是唐柯德,不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人。”
唐柯德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杜内莉亚,少见的露出一丝胆怯。杜内莉亚见她这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话了,就也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从公共澡堂出来时,太阳已经要彻底落下了,仅剩一点的光辉打在弗洛亚始终不变的雾上拉出长长一条的通道。唐柯德自告奋勇打算护送杜内莉亚回家,两人走在路上影子一长一短。细碎的光洒在两人的头发上形成淡淡的光晕。
“之前骑士小姐穿着盔甲没发现,你好像要比我矮一点。”
回家路上出于无聊,杜内莉亚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细细看来,杜内莉亚确实高唐柯德一个额头左右。
唐柯德瞄了瞄杜内莉亚,蓝色的眼睛上下扫动着,似是有点不甘心,鼓了鼓腮帮子,活像一支生气的河豚。
杜内莉亚伸手戳了戳唐柯德的脸,见她没有反抗,便用手将她的脸当面团一样左右拉伸。玩了一会,发现那双蓝色的眼睛直视着自己,里面没有什么怒火反而是有点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对孙女的宠溺。
“没意思,你怎么都不生气的。”
杜内莉亚松开了手,嘟着嘴抱怨道。
“?老骑士为什么要生气?”
唐柯德不是很理解杜内莉亚的心情,在她的前世,每当她有空闲,便会和小孩子一起玩,那些小朋友经常会拔她的胡子,捏脸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小朋友表达亲昵的方法而已。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段路,虽然安静,但对杜内莉亚来说并不尴尬,她平时的玩伴总是会叽叽喳喳和她说些锁事,她也总是挺开心的。
“可是今天这样刚刚好。”
杜内莉亚在心里想着。
正想开口问唐柯德住哪,她之前倒在面包店前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点担心,却发现唐柯德突兀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有血的气味。”
杜内莉亚见到唐柯德以前所未见姿态戒备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哪里?”
“那边的巷子。”
在弗伦亚总是有很多不透光的小巷子,这是因为最初的城市规划没有预料到工业化来的如此迅速的产物。而这种巷子正是那些罪恶萌生的绝佳温床。
唐柯德突然握住杜内莉亚的手,以最郑重的语气说道。
“还请公主不要离开老骑士,这血的味道还很新鲜,犯人恐怕不会离开太远。”
杜内莉亚呆呆地望着两人紧握住的手,心脏一个劲的鼓动发出齿轮磨损般的声音。这是因为恐惧那未知的杀人犯,还是某种其他的情绪?杜内莉亚没有去细想,只是将被握住的右手稍稍用力回应着唐柯德。
唐柯德护在杜内莉亚身前,谨慎地往巷子里走着。阳光已彻底消失不见,稀薄的月光无法照进巷子,越往里探血腥味越浓,杜内莉亚觉得有点缺氧了。
“哼嗯~嗯~”
随着血腥味逐渐变的浓重,两人听到有人在小声哼着圣歌。不断有老鼠从脚下经过向着深处进发,似乎那里有着属于它们的圣餐。
走到尽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小夜灯,烛火摇曳的将周围照亮,周围的血迹被烛火照着反着暗淡的光。一个男人背对着唐柯德似乎在用刀砍着什么,细碎的刀跺声在这寂静的月夜显得十分清晰。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头来,他脸上带着圣灵的面具,一丝腥红的血液沾在面具上透出妖异的光。
“哎呀,哎呀,有客人来了呢。”
男人站了起来,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用仿佛舞会开幕一般的语气说着。
“欢迎来到我的艺术展,今晚会是一个愉快的月夜。”
月,照不到地狱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