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异类是什么感觉呢？
供人赏玩，供人唾弃，供人欣赏，供人厌恶。
在这金钱与欲望化身的都市，与常人略有不同的异形将被榨尽最后一丝价值。
直到只余下一团怨恨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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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内莉亚的早晨是被窗外射进的太阳光唤醒的，她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唐柯德是不是在自己身边。
嗯，就在自己左侧，手也好好牵着。
心情大好的杜内莉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观察着唐柯德的睡脸。
常年被掩盖在头盔下的脸格外素白，半年前右眼的划伤已经消失不见，小巧的鼻子随着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黑色的头发没怎么经过保养稍微有点干枯，让杜内莉亚想说教一下唐柯德。
“嗯。”
似乎是察觉到被杜内莉亚注视，唐柯德的眼皮震动了几下，带着迷糊的蓝眼睁了开来。
“早安，骑士小姐。”
“呼～早安，公主。”
吃过简单的早饭后，唐柯德带着杜内莉亚回了躺旅馆，一来是为了拿点东西，二来杜内莉亚提出想看看拉姆莱。
今天梅布尔和露娜没有跟唐柯德她们一起行动，露娜的假期结束要回去工作了，梅布尔决定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公主小心不要掉下去了。”
从旅馆出来后，杜内莉亚说想骑骑看拉姆莱。唐柯德自然是答应她的要求，让杜内莉亚坐在自己后面。
“骑上马视角都不一样了呢。”
杜内莉亚新奇的张望与平时不同视野的弗伦亚街道，双手紧紧抱在唐柯德腰部的盔甲上。
察觉到杜内莉亚的兴奋，唐柯德微微放慢拉姆莱的速度，与杜内莉亚一起感受这独特的体验。
“不是，我好像没告诉你我住哪吧？唐柯德女士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说到福尔摩斯就是贝克街嘛……”
“你这又是？算了，跟你纠结这个没意义。”
华生有些头疼的看着唐柯德，他昨天喝了个大醉，今早被唐柯德敲门声叫醒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杜内莉亚坐在一旁陪夏洛特玩着猜字迷，唐柯德有点愧疚的看着华生。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华生将头压在会谈室的桌面上，宿醉的疼痛让他大脑像是要被炸开。
“华生先生，你听过春跟杰克吗？”
唐柯德简要的说明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和春跟杰克的基础特征。
“春跟杰克啊。”
华生向唐柯德要了杯凉水，润了下嘴才继续说。
“先说结论，这个案子我帮不了你太多。”
唐柯德用有些失望的眼神看着华生，华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这样看我，我这边也是很忙的，在弗伦亚这样的城市可从来不缺案子。”
华生示意唐柯德看看自己在桌上的卷宗，那已经快堆积成山了。
“不过有一点建议还是可以告诉你的：既然有经过报道的受害者，你实际去问问看怎么样？”
唐柯德问完话就被华生赶出了门，听说他要去睡回笼觉了。
“去问受害者吗？”
唐柯德骑在拉姆莱上回味着华生的话，她思考着如何去找到那被划伤的女工。
“畸形秀，畸形秀，前所未见的世界大惊奇！快来看看吧。”
街头不时传来广告的声音，一个小童满大街的分发海报，他一下停在了唐柯德的马前。
出于礼貌，唐柯德接过了海报，小童转眼间又溜到下一个人面前。
“公主有听过这个畸形秀吗？是和马戏团类似？”
唐柯德有些看不懂海报上诸如“象人”“龙虾手”等抽象的词汇，于是向杜内莉亚问道。
“我觉得骑士小姐应该不会喜欢那种东西。”
杜内莉亚有些难以启齿，她对这种猎奇的秀场也觉得不可理解。
畸形秀是一种以展示生理异常个体或生物为主要内容的公众展览，人们以患有罕见病症的个体取乐，嘲笑这些先天与常人不同的异形。
在略带含糊的听完杜内莉亚的解释后，唐柯德内心涌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
“胡闹！”
唐柯德破口大骂。
“这群狗畜生将人当成什么了！老骑士要把他们的大营整个掀翻！”
唐柯德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些无耻的利用他人苦难的人面前，扯着他们的领子质问。
杜内莉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呼唤唐柯德。
“公主，老骑士……”
杜内莉亚沉默着注视着唐柯德，棕色的眼瞳里写满唐柯德读不懂的情绪。
于是骑士也沉默了，她只是像逃避现实一样驾马远去。
受害的女工并不难找。
自初次登报以来，女工不断接受各种采访，向人们描述怪物的可怕。
腹上的伤疤成了最真实的证据，一场遭难被那位女工营造成一个诡谲的都市传说。
唐柯德找到她时，女工正在做着付费演讲，她时而装成很恐惧的模样，时而向人们展示她腹部狭长的疤痕。愿意付钱看她演讲的富人们像是观察宠子里的动物一般惊讶于她的表演。
唐柯德和杜内莉亚等到女工演讲结束才上前搭话。女工看着唐柯德的装束连个好脸色都没给她们，就叫她们赶紧走。
“等一下。”
杜内莉亚掏出几张英镑，女工马上就露出谄媚的笑。
“这位美丽的小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哦。”
杜内莉亚见唐柯德不吱声，她就代替唐柯德问了女工受袭击当晚的细节。
女工笑开了花，又开始讲述她那套已经讲了无数遍的说词，展示着她腹部的伤疤。
“够了。”
唐柯德出声打断女工的讲述，她的声音不复往常的元气、有礼，而是充满着如这苦冬一般的寒意。
“老骑士只想问你一句，你想抓到春跟杰克吗？”
女工缩了缩脖子，像是被唐柯德的语气吓到。
“当、当然想。”
女工装模作样的语气，就连杜内莉亚也能听出她在撒谎。
唐柯德听完，在原地呆愣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步伐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杜内莉亚赶紧追上唐柯德，牵上她的手。
在送杜内莉亚回家的路上，唐柯德一直沉默着，期间哪怕杜内莉亚主动开口，也只能得到短暂的回应。
“骑士小姐。”
到家门口后，杜内莉亚想上前牵住唐柯德的手，却被唐柯德以微小的幅度躲开了。
“抱歉公主，老骑士现在想一个人呆会。”
雪下大了，老马驮着骑士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真正的苦寒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