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父母将我视为恶魔的诅咒，同年龄的小孩认为我是传说中的怪物。
即使是想去做童工，也会被视为不祥拒绝。
所以那天，畸形秀的老板要花钱视我以猎奇的展品买下，我真的很高兴。
起码，凭借着这张长满怪物般鬓毛的脸，我能以“红眼的狗脸男孩”的名字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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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应该都见过可爱的小狗，小狗的脸总是毛茸茸的。但可曾见过脸上长满绒毛的人？让我们有请狗脸男孩！”
幕布拉开，一个男人四肢趴在地上，头部朝下，整张脸被遮在阴影里。他像狗一样缓慢爬行，在快要爬到舞台边缘时，伴随着骤停的音乐，突然抬头。
一张异样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以太灯下。男人满脸长满坚硬的鬃毛，只有火红的眼睛和嘴唇被露了出来。从观众的视角看去，宛如一只几欲扑食的野狗。
“呜～”
观众席上传来不小的呼声，充斥着恐惧、嗤笑。他们显然并没有将眼前之物认知为人。
华生突然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在战栗，就像那天在火车上遇到那女人一样，只不过这次让他有这反应的正是那时拯救他的人。
“唐柯德！不要！”
华生以自己能不被人发现的最大音量喊道。唐柯德的右手已经握起被白布包裹的长枪，微弱的虹光透过白布散射出来。
“这群人究竟将人的尊严当成什么了？！我要将这整个剧院全部毁掉！”
唐柯德的愤怒几乎要按耐不住，长枪的虹光随着主人玛娜的起伏一闪一灭。
“想想你那个公主，她在等着你吧？你要是在这里动手了，她肯定会伤心的。”
华生选择提起杜内莉亚，希望能借此唤回唐柯德的理智。
唐柯德沉默了会，右手放开了骑枪。华生那种不好的感觉渐渐消失，心里松了口气。
舞台上的狗脸男孩已经退场，但表演仍在继续，在人们猎奇的欲望下，下一个畸形即将登台。
“走吧，老骑士需要确认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伴随着唐柯德那颓废的声音，她缓缓起身，要求提早退场。她已经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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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你遇到的春跟杰克吗？”
唐柯德从戏院出来后就显得一直很颓废，歪歪斜斜的脚印被印在她走过的雪道上。
“嗯。”
唐柯德发出一道短暂的气音，以她超人的视力，足以让她在远处确认那对火红的双眸。
“咚”
铁甲砸在路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华生吓了一跳，他看到唐柯德走着走着就突然面朝下倒下。
“老骑士好没用啊。”
唐柯德的哭腔比以往透过头盔的声音还要沉闷，她就像孩童一般无助的用手锤着地面。
华生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这样的唐柯德，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根烟来。
“要抽一根吗？”
“不要，烟好臭。”
华生挠了挠头，他又掏出火机，给自己把烟点上。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我认为啊，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为人有没用的地方，有做不到的事。”
华生也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混杂着泥土的污雪沾污了他讲究的大衣。
“唐柯德，你是人，或者按你自己的说法你是一名骑士。但无论怎样，你都不是神。”
华生深深吸了一口嘴中的香烟，烟尾的火光一下变的明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该起床了，骑士。你还有要做的事吧？”
唐柯德没有马上回话，她用手将自己撑起，起身后跳了跳以抖落身上的雪。
“华生先生，你讲话一股大叔味。这样是不会受年轻人喜欢的。”
“喂！”
唐柯德浅浅的笑了笑，她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华生。
“快走吧，老骑士家公主还在生病呢。”
华生见唐柯德还可以和自己开玩笑，便和她道别回家了。
“华生先生，骑士就是要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才行啊。”
唐柯德小声的自言自语，头盔下的泪水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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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骑士小姐你回来了。”
唐柯德一推开旅馆房间的门，杜内莉亚的声音就已经在欢迎她了。
梅布尔正坐在杜内莉亚床边的小椅子上看书，见唐柯德回来点了点头。
“怎么样，那个人是那天袭击我们的凶手吗？”
唐柯德脱下头盔喝了口水，回答道“是”。
杜内莉亚敏锐的察觉到唐柯德的脸上残留着泪痕，但她没有揭穿唐柯德。
“公主的身体怎么样？喉咙还痛吗？”
杜内莉亚摇了摇头，唐柯德给她吃的药很有用，她的烧已经退下来了，喉咙也舒服了很多。
唐柯德还是不放心，跟梅布尔确认过杜内莉亚的体温，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又将自己的额头与杜内莉亚相扺。
“嗯，是没早上烫了，但脸还是很红。药还是得吃。”
杜内莉亚看着那双与自己几乎贴上的蓝色双瞳，鼻子里闯进混杂着一点铁锈味的唐柯德的味道，心脏不断的加速跳动。
“骑、骑士小姐，梅布尔还在呢……”
杜内莉亚的声音细若微蚊，眼神游移着，她真的感觉唐柯德有些时候距离感很奇怪，虽然杜内莉亚很喜欢就是了。
唐柯德将额头移开，有些不解的问道。
“梅布尔在怎么了？本来就是请她来照顾你的呀。”
梅布尔无语的看着杜内莉亚，自己这个儿时好友越来越胳膊肘往外拐了。
“既然唐柯德回来了，我就先走了，省的有人嫌弃我在这碍手碍脚。”
“梅布尔我没有嫌弃你啦。”
“好好。”
梅布尔挥了挥手，将房门关上离开了。
“心里是不是不舒服？”
梅布尔一离开，杜内莉亚就开口问道，她知道唐柯德的自尊心其实很高。因此她选择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才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啊。”
唐柯德露出个有点不自然的微笑。
杜内莉亚看着唐柯德，用手环住唐柯德的脖子，将她拉近。唐柯德未脱去的盔甲有些硌得杜内莉亚身体疼，但这样也不错。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骑士。”
唐柯德委身于这细小的温暖，她想即使自已再不堪，最起码也不能让杜内莉亚受到伤害。
自认没有能拯救不幸之人的失格骑士，在心中立下了小小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