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两位非常虔诚的信徒。
在我出生之前，家里虽不复富裕，但在周围邻居眼里，我的父母都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母亲总是笑的很和善，街坊们有困难时，母亲总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父亲在工友们里的评价很好，大家都夸奖他很有担当。
对，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
听说母亲怀上我时，父亲非常激动。他们那时已经二十五岁，这在工人里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父亲自那之后就更经常去教堂祈祷，感谢神明赐予了他孩子。
我出生的时候与常人一样，那时我的脸上还没有长出吓人的鬓毛。父亲将我举起，就像任何一个平凡的男人一样，母亲亲吻着我的脸颊，他们是那样的爱我。
父母给我取名为约翰——那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他们希望我像圣经里的圣人一样与人为善。
他们说，神爱世人，所以我也要去爱人。
他们说，在神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我们即使贫穷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这样平淡而幸福的日子持续了六年。
在我六岁那年，一个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的早上，我的下巴开始长出一些细小的绒毛。
父亲最初还笑着对我说，这么早长胡子很有男子气概。
但很快，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飙。
绒毛并没有仅仅止步于下巴，脸上、额头、甚至耳朵后面。只要是头上空出的地方都长起了又长又硬的鬓毛。
就算今天剃掉了，第二天又会马上长出细小的毛刺，显得更为瘆人。
我曾经的朋友认为我是怪物，见到我便尖叫着跑开。邻居的大人们也在背后传言我中了恶魔的诅咒。
父母也曾带我去看过医生，可就算能治，那费用也远不是我们一个工人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平日里和善的母亲变得日渐暴躁，父亲的精神也变得越来越憔悴。
“要是你是正常人就好了。”
“要是你不是怪物就好了。”
“要是你没有出生就好了。”
比起父母因为泄愤在我身上施加的拳脚，这些话语更让我难受。
神爱世人，但我好像不是“人”这一概念包含的生物。
父母将我卖到畸形秀的戏团里时，我真的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中我早已经不是所深爱的儿子，而是不可名状的异形。
在戏团里，虽然会被指示一些出卖尊严的事，但那种东西我早就没有了。
戏团的大家和我一样，都是偏离了常人的人外。即使在外界我们是被憎恨的对象，但在这里我们是平等的，我能以“狗脸男孩”的名字活下去。
我没有什么不满，但硬要说的话，是有点渴望吧。渴望一个真正平等的世界存在。
所以那天晚上，那个神父找上我时，我接受了他的提议。
他会帮我宣传春跟杰克的都市传说制造恐慌，我则选择几个目标用爪子划伤，将传说具像化。
他会不断派媒体采访受害者，用金钱诱导她不断讲述那段故事，让受害者最后也从精神上变成与我们一样受人赏玩的畸形。
我最开始并不敢动手，只是偶尔出现在人面前恐吓他们。但是那天，那个女人直接被吓晕了，我第一次动了手。
我很担心那女人会不会流血过多，但好在她没有什么大事。
计划进行的意外的顺利，我不知道那个神父究竟有什么样的身份。真的有很多媒体去采访受害者，她也真的变成了像我们一样的“畸形”。
那一刻，我的心里被一种变态的快感填满。我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平等，只要所有人都是畸形，神会不会就会爱我了呢？
虽然被阻止了一次，但下一次，我要让更多人变的和我一样，让真正的平等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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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柯德生命的威胁下（并非），春跟杰克将自己的动机讲出。
“这样啊。”
唐柯德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她只是静静的听完了春跟杰克的故事。
“所以呢？我讲完了，你要抓我了吗？”
春跟杰克露出一副苦笑，但那抹笑容也被隐藏在满脸的鬓毛之下。面具样的魔导具已经被唐柯德收走，就连鞋子上的术式也被破坏，春跟杰克已经没有任何逃跑能力了。
“嘛，毕竟约翰先生确实伤害到人了，老骑士觉得适当的惩罚是需要的。”
唐柯德点了点头，盔甲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约翰有点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用这个名字称呼了。
“不过，老骑士是觉得怎么样帮助你们更重要。”
唐柯德的话让约翰不快的皱起眉头。
“你这是在怜悯我们吗？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想法！”
唐柯德摇了摇头，她绝对没有高人一等的想法。
“老骑士只是尽着一个人应尽的职责。毕竟就像你说的，神爱世人，所以老骑士也应该帮助面前遇到困难的人不是吗？”
约翰傻眼的张大了嘴，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他人当作“人”来对待了。
“所以约翰先生，你就别当什么春跟杰克了呗。你今天回去帮老骑士问问，你们觉得去伊比利亚怎么样？”
约翰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柯德，最后像是认输了一样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反正我的魔导具全都给你毁了，想当也当不了。”
约翰说着说着笑出了声，那是他久违的纯粹的笑。虽然他不知道唐柯德要他们去伊比利亚干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放弃思考了。
就在约翰打算跟唐柯德抱怨，没有鞋子上的术式他下不了楼时，他看到唐柯德又拿起骑枪戒备起来。
“这可不行啊，狗脸男孩。没有你，世上可无法达成真正的平等。”
庄严的声音伴随着肃穆的脚步声传来，身着标准教职人员黑袍的神父向着两人走来。
“你敢再往前一步的话，老骑士保证这柄骑枪会刺穿你的胸口。”
唐柯德没有看漏，神父右耳上那即使在黑暗中也发出妖异红光的玫瑰耳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