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小姐,开下门。”
杜内莉亚咚咚的敲着门,房间里的人没有任何应答。
自两天前从市集里回来,唐柯德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那个男人在说完那一番话后就悄悄离开了,唐柯德当时脸白的跟纸一样。
杜内莉亚虽然担心,但唐柯德过一会就恢复了常态。
返程的时候还和杜内莉亚有说有笑。
可第二天早上,本来每天都要来送她上班的唐柯德迟迟没有踪影。
杜内莉亚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当即打电话跟伊丽莎请假,赶到旅馆。
问了旅馆老板后,杜内莉亚才听说自回来后,唐柯德就没有离开过房间,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最开始的时候杜内莉亚叫门还会有简单的回应,只是不肯开门。
杜内莉亚说要像旅馆老板借钥匙开门后,唐柯德向杜内莉亚承诺,自己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放她一天就好了。
出于唐柯德过往对于承诺的重视,杜内莉亚相信了她的说词。
即使如此,杜内莉亚还是因为担心唐柯德的情况失眠了一晚上。
当今天早上,那道往日总会说些怪话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后,杜内莉亚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恐怕前所未有的糟糕。
在联系了与男子所说之事有直接关联的桑妮娅后,杜内莉亚再次赶到了旅馆。
但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呼喊,房间里都如无人一般寂静。
“杜内莉亚小姐。”
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的桑妮娅拦下了杜内莉亚敲门的手。
在不知不觉间杜内莉亚的掌指关节上已经被血染成红色。
“桑妮娅小姐,唐柯德她一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了。”
杜内莉亚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中流出,后悔回来的时候没有强硬的跟唐柯德呆在一起。
到旅馆后,杜内莉亚再次向老板询问了唐柯德的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唐柯德仍然没有从房间出来过后。杜内莉亚向老板借到了钥匙。
但门锁似乎被唐柯德于内部破坏,杜内莉亚手上的钥匙变成了无用的废铁。
考虑到唐柯德现在的心理情况。虽然房间里应该有为旅途准备的干粮和水,但杜内莉亚非常担心唐柯德不会吃。
桑妮娅沉默了会,掏出手帕递给杜内莉亚。敲了敲门。
“姐姐,是我。”
房间里传来物品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一道与往日相比有些干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桑妮娅,那些话是真的吗?”
桑妮娅还没张口,房间又传来一声自嘲的笑。
“算了,你不用说了。其实只要想一想就可以得到结论,我这么久都在想些什么呢?”
桑妮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姐姐的话。
“抱歉,杜内莉亚、桑妮娅,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就会变回原来的唐柯德了,再待一会就好……”
唐柯德的音量越来越小,最后如同梦语一般轻微。
———
唐柯德从小就不受人喜欢。
即使在市里最好的孤儿院里,唐柯德身上的衣服也总是破破烂烂的。
大人们询问他是不是受了欺负,他也不答话。
大人们是这样评价唐柯德的:行事孤僻,形单影只。
人少的时候还好点,人一旦多起来唐柯德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了小学后,唐柯德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老师一开始还因为他是孤儿而照顾他,但很快唐柯德那不爱说话的毛病,消磨掉了老师的耐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不合群呢?”
大人们总会这么问。
“你真是个怪胎。”
同个孤儿院的小孩们以这个理由霸凌他。
唐柯德其实也想像其他人一样欢笑,想像其他人一样正常。
但是每当他想向人搭话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就会抓住他的心脏。
别人对他释放善意的时候,他也会本能的拒绝。
回过头来,唐柯德已与其他人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
而胆小的唐柯德并没有勇气去跨越它。
啊,这么说来,唐柯德从小就是爱哭鬼呢。
喜欢躲在谁也找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偷偷流眼泪。
对,就像现在这样。
“啊,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会想起以前的事啊。”
唐柯德躲回了熟悉的角落,就像前世小时候那样,抱着腿像婴儿一样蜷缩着哭泣。
门外,杜内莉亚一直喊着自己。哪怕被自己拒绝了也没有放弃。
“好像把杜内莉亚弄哭了,在干什么啊我。”
梅布尔和露娜也来过了,虽然唐柯德根本没有听清她们说了什么。
“明明放着我不管就好了,我都说过再待一会,就会变成原来那个闪闪发光的唐柯德了。”
唐柯德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一点,似乎这样就能逃离自己犯下的错误。
———
“初次见面,华生先生。因为时间紧迫,请允许我就不寒暄了。”
桑妮娅神色凝重的看着华生,语气完全不复平时的有礼。
“这是我根据杜内莉亚讲述的面貌画出的侧写图,请您尽快调查出他到底是谁。”
桑妮娅拿出一张,与那日唐柯德遇见的男人有八分相像的肖像画。
华生看了一眼,点头应下了这个委托。
在桑妮娅看来,这件事从最开始就很奇怪。
一个与唐柯德素不相识的扒手,碰巧的选择了唐柯德当偷盗的第一个目标。
这个男子,又刚好知道那场慈善舞会的真相。
对于一般民众来说,市政府可是确实的在免费修复损坏的房屋。
一个需要靠偷窃他人钱财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就算他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了舞会的目的。
他又凭什么会将唐柯德与剧院被毁相关联呢?
他甚至还精准的知道唐柯德杀了人,似乎也很了解唐柯德的性格。
要说这一切都是偶然,桑妮娅是不相信的。
联想到乘火车时遇到的那个疯女人,也是在托马斯被杀了之后才赶来的。
桑妮娅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而现在,她需要华生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关于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舞会的真相,以及精确将目标定位在唐柯德身上。
桑妮娅也有一些想法。
这个从小就被唐柯德夸聪明的女孩,可不像自己的姐姐那样好骗。
桑妮娅知道,就算找出那个男人,唐柯德也不会因此变回原来那样。
让唐柯德消沉的真正原因,并不在他。
“我只是单纯想让他付出代价。”
敢让姐姐伤心,桑妮娅绝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