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跟日向分开后,我几乎是踩着预备铃声冲进教室,像一阵被风推着走的慌乱。
指尖的自动笔在手中轻轻打着转,金属笔尖偶尔叩到桌面,“嗒、嗒”的声响在空白的习题本上落下几点细微的光。
然而脑子里空空的,像水彩盘被冲干净。没有答案,连颜色都不见,只剩下意识在飘。
我的视线,止不住地,飘向教室另一角。
宇佐治奈津的座位——空着。
昨天也是,今天依然如此。连续两天,连围在她身边的那几位活泼吵闹的跟班们,也同她一起消失了。
那片区域静得像遗忘之地,仿佛连空气都被搬空,留下一种诡异而无法忽视的缺口。
胸口忽然凉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小夜昨晚的那句。
那是被怪异标记的意思。
到底……是什么样的纠缠?
我忍不住去看窗边。
阳光正从小夜肩头轻轻落下,为那层浅黑的长发染了一点不真切的薄金色。而那双异色的眼眸,像是事先预知了我会探头望去,在第一时间轻而精准地捉住了我。
她唇瓣微不可察地弯了一瞬,却没有开口。只是抬起雪白而修长的食指,优雅地竖在唇前。
一个很轻的动作:“嘘。”
呼吸像被什么按住,我瞬间会意,像做了错事一样飞快低头,那一瞬甚至有些……心虚的酥麻感。
好吧,这里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
我装模作样地盯着课本,视线却总忍不住被拉回去。心里那只名为好奇心的猫爪,在我心口轻轻挠到发痒。
就在我还想着——是趁课间跑过去问清楚,还是等到午休——
“啪。”
一个小小的纸团,一下子落在我额前。
我捂了一下头:“……痛。”
顺着那条看不见的抛物线望过去,小夜保持着一贯的乖学生姿势,额前碎发在晨光里温顺而静——好像什么都没做。但那只执笔的手却轻轻朝我晃了晃,指尖的弧度,分明在说:打开。
我有些狐疑地捡起那团纸。展开,娟秀的字抚在眼底:
【午间,请到天台一叙。】
……一叙?
这措辞,你是哪里来的侠客吗?
要不是在学校,我差点就想问一句:“那……是否还需佩剑?”
她传这种字条,明明发条信息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非要做得像秘密情报?
不过——天台。
那地方不是一直上锁吗?还能进得去?
想到小夜昨晚在桥上的姿态……嗯,她,大概是“有办法”的。
犹豫三秒,我在原文下方写了一个“好”,又重新团起纸团,反手抛了回去。
她的手像天生就是为接住这团纸而生。没有多看,手心轻轻合住它,姿态干脆而漂亮。
随后,动作极轻地抚平、垂眸一扫,上唇无声地勾了一瞬,像是在光底绽开的一朵暗色花。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答应我了”的暗号。
就这样,天台见。
我盯着那举止,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我们俩像是间谍片里隐秘交换暗号的人,在全班同学毫无察觉的目光里,交接了一个足够颠覆日常的秘密。
上课铃响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权衡:午休,是先去天台还是先去部室?
琉璃已经下了“午间全员到部室”的命令,可小夜,从她昨晚那副语气看,这次的事恐怕很重要。
权衡片刻,我把天台排在了第一位。
如果被质问,就用“情报收集优先”来挡过去,事成之后再把黑锅甩给小夜——完美。
假装专注地翻开数学书时,我还能看见余光里,小夜在晨光中轻垂眼睫,像用一整个安静的晨间时光,等着中午把一件只有我能听见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