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勉力躲开斩向脖颈的致命一刀，陈凡被冲击力掀飞，重重撞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
秦羽不紧不慢地走近，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跑啊？怎么不跑了？能挣扎这么久，已经让我有点意外了。”
陈凡背靠着枯树，滑坐在地，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步步紧逼的秦羽，眼中闪过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他猛地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了那片冰凉的暗红色堕羽。在秦羽略带讶异的目光下，陈凡眼中狠色一闪，竟直接将那片羽毛塞进了嘴里，强行吞咽了下去！
堕羽入喉的瞬间，一股极冰寒与灼热交织的洪流猛地炸开！仿佛吞下了一块千年寒冰，又像是咽下了一口熔岩！狂暴而混乱的能量瞬间冲入他的四肢百骸，撕裂般的剧痛从内脏深处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
皮肤表面，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开始隐隐浮现，他的双眼也迅速布满了血丝，一股暴戾、嗜杀的陌生情绪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
“吞了？”秦羽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凡痛苦挣扎的样子：“倒是有点急智，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惜……”
他晃了晃手中的刀，语气不急不缓：“你以为吞了就能活命？S级的堕羽，岂是这么容易消化的？更何况你只是个小小的片羽！更大的可能是你直接被这股力量撑爆，或者……变成失去理智的人形堕物。”
“不过没关系，”秦羽的笑容变得冰冷而残酷，“把你杀了，堕羽有很大几率会重新析出……”
“所以……”他再次举起刀，赤红色的能量比之前更加炽烈：“谢谢你帮我省去逼问堕羽在哪里的麻烦。现在，就让我来收取我的战利品吧！”
堕羽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陈凡脆弱的理智堤坝。秦羽那些嘲讽的话语，传入他耳中已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嗡嗡声，他此刻的脑海里只剩下最原始、最狂暴的念头——杀戮！毁灭！将眼前这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生物撕成碎片！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从陈凡喉咙里迸发出来，嘶哑而充满**。他身体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皮肤变得粗糙暗沉，指甲伸长变厚，化作了如同猛兽般的漆黑利爪；他的双腿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以反关节的形态向后弯折，赋予了它更强的弹跳和扑击能力；嘴角撕裂，露出森白的、不断变长的尖牙；最骇人的是，他的尾椎部位猛地刺破衣物和皮肉，一节节苍白的骨刺迅速增生、拼接，眨眼间形成了一条与蚀骨兽有七八分相似的、布满骨节的狰狞长尾！
此刻的陈凡，除了还大致保持着人形轮廓，已然变成了一头散发着暴戾气息的人形凶兽！
“嗖！”
化身怪物的陈凡失去了所有技巧和章法，只剩下纯粹的本能。他四肢着地，猛地一蹬，原先所在的地面瞬间龟裂，身体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残影，带着腥风扑向秦羽，利爪直取其咽喉！
“来得好！这才有点意思！”秦羽不惊反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轻轻一晃，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这雷霆一击。同时，他手中宽刃战刀划出一道赤红弧线。
“噗嗤！”
血光迸现！
陈凡的左肩胛处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
然而，伤口处的肌肉立刻开始蠕动愈合，剧痛反而更加刺激了陈凡的凶性。他完全不顾伤势，骨尾如同钢鞭般带着尖啸声横扫而来，同时利爪再次抓向秦羽的面门。
攻击凌厉，速度极快，力量也远超平常状态下的陈凡。但在身经百战、冷静无比的秦羽眼中，这种纯粹依靠本能和狂暴力量的攻击，破绽百出！
“太慢了！”秦羽嗤笑着，脚下步伐变幻莫测，总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的刀却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挥出，都能在陈凡身上留下一道新的伤口——大腿、肋下、后背……鲜血很快将陈凡染成了一个血人。
虽然堕羽在不断修复他的身体，但这种修复显然消耗巨大，并且伴随着极致的痛苦。更可怕的是，秦羽的刀气中蕴含着一种灼热的异种能量，不断侵蚀着伤口，延缓着愈合的速度。
陈凡疯狂地攻击，嘶吼，却连秦羽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像是一个被戏耍的沙包，不断添加着新的伤痕。
秦羽游刃有余，一边轻松写意地躲避、挥刀，一边用语言继续施加着心理折磨：
“对！就是这样！变成怪物吧！让老子看看你这怪物的极限在哪里！”
“啧啧，这愈合速度不错，可惜，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等你力竭了，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嘛……”秦羽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我会把你这半人半怪物的尸体，扔回第七据点门口。你说，当我告诉他们，之前的蚀骨兽根本就是你引来的，或者说，你就是那怪物的同伙……你猜，那些被你拯救过的幸存者，是会为你立碑，还是会唾弃你的尸体，把你挫骨扬灰？”
“我很期待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呢！哈哈哈！”秦羽肆意地大笑起来，攻击越发凌厉。
此时的陈凡，身体被不断创伤和修复的剧痛折磨，理智被暴戾吞噬，又听到了秦羽这诛心之言，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但那恶毒的意图却如同冰锥般刺入混乱的意识，让他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
秦羽的宽刃战刀荡开陈凡又一次毫无章法的扑击，顺势在他胸膛留下一道焦黑的刀痕。他看着眼前这头因为痛苦和暴怒而不断嘶吼的人形怪物，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涌起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
他并未急于立刻下杀手，反而像是要进行某种仪式般，缓缓浮空，暂时停止了攻击。他伸手指向那高悬于苍穹、无时无刻不在凝视着这片废土的巨眼“太阳”，声音带着狂热，高昂响起：
“看清楚了！废物！”秦羽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看看这天！看看这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旧秩序早已崩塌，现在是谁的天下？是力量的天下！是羽者的天下！”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浑身浴血、形态可怖的陈凡，继续说道：“弱肉强食，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像你这样的底层片羽，还有那些苟延残喘的普通人，不过是新时代的尘埃和养料！只有力量，强大的异能，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秦羽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光芒：“而我，秦羽！注定要站在所有羽者的顶端，主宰新的秩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手段？过程？重要吗？”他嗤笑一声，语气变得冰冷而残酷：“驱赶堕物屠城算什么？杀人夺宝又算什么？只要我能变得足够强，强到让所有人仰望、颤栗！那么今天我做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登顶之路上的几级台阶，是我传奇故事的几段注脚！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就在秦羽沉浸在自己的野心宣告中时，被他刀锋所指、被迫停止攻击的陈凡，那被暴戾和杀戮欲望充斥的混乱意识，被秦羽那指向天空的动作以及高亢的声音短暂地吸引。
他顺着秦羽手指的方向，下意识地、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
天空中，那轮取代了太阳的、流淌着熔金般光芒的巨眼，依旧冷漠地俯视着大地。但在这一刻，堕羽力量影响下的陈凡，那双布满血丝、几乎完全兽化的眼睛里，倒映出那巨大瞳孔的影像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细微的电流，穿透了层层暴戾的迷雾，触及了他意识的最深处。
他呆呆地望着那只“眼睛”，口中的咆哮不知何时低了下去。秦羽那番关于力量、野心和新秩序的宣言，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全部的心神，都被天空中那诡异的巨眼短暂地摄住了。
这反常的寂静，让正在慷慨陈词的秦羽微微皱眉，也低头看向陈凡。当他看到陈凡竟然在仰望巨眼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浓重的讥讽：
“怎么？死到临头，想要向那鬼东西祈祷了吗？可惜，它只是个冷漠的看客！它救不了你！能决定你生死的，只有力量！而我，就是力量！”
秦羽认为陈凡只是在绝望中做出了无意义的举动，他失去了耐心，杀意再次升腾，赤红色的能量在刀身上剧烈涌动。
“废话到此为止！该送你上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