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冲到门口，只见楼梯下方黑影攒动，数只形态扭曲、但眼中闪烁着红光的堕物正疯狂向上涌来！
铁砧的重机枪喷出火舌，将冲在最前面的堕物撕碎。陈凡也举枪点射，精准命中堕物的要害。但堕物数量太多，而且其中混杂着几只格外强壮的个体，顶着火力向上冲。
“屏障解除需要时间！着箱子的保密技术有古怪！”电流焦急地喊道，双手在仪器上飞快操作。
混战中，陈凡感觉到体内堕羽的力量越发躁动，几乎要压制不住。更糟糕的是，他瞥见一只从侧面通风管道悄无声息钻出的如同阴影般的堕物，直扑正在专注破解的电流！
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暴露远超常人的反应和速度，铁砧怀疑的目光才刚刚扫过他。
不救……小队很可能瞬间减员，所有人都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电光石火间，陈凡想起了第七幸存者据点，想起那些追杀他的羽者。
第七据点幸存者麻木或恐惧的眼神，荒野上赏金猎人贪婪的嘴脸，秦羽冰冷不屑的嘲讽……这些画面碎片般闪过，一股冰冷的戾气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自保，隐藏，这才是末世生存的铁律。
但就在这戾气翻涌的瞬间，另一幅画面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那个在废墟中摔倒的小女孩，仰着沾满灰尘的脸，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大哥哥，我相信你。”
“操！”陈凡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咒骂，不知是在骂这该死的世道，还是骂自己的心软。
意念动处，他膝盖关节发出错位声，跟腱骤然拉伸，整个人仿佛失去重量般，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嗖！
他后发先至，竟在堕物的攻击触碰到电流的前一刹那，横插了进去！他的左手五指并拢，指甲在瞬间变得乌黑而锐利，但又被他强行控制在指尖细微的变化，只是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插向了堕物的颈部！
噗嗤！
陈凡的手掌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精准而凶狠地撕裂了堕物！那堕物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暗红色的血液溅了陈凡和电流一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电流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觉得背后恶风消失。
陈凡一击得手，立刻收势，强压下指尖残留的异样感和体内奔涌的暴戾情绪，迅速退后半步。但他腿部肌肉那不自然的紧绷轮廓，以及出手时那非人的速度和撕裂感，却没能完全瞒过经验老到的铁砧。
铁砧的重机枪火力刚刚扫清正面扑来的几只堕物，他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陈凡，尤其是在他微微颤抖、指缝间还滴着堕物血液的左手和异常发力的腿部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震惊，但仅仅是一闪而过。
他没有质问，没有惊呼，反而在下一秒，用沉稳声音吼道：“干得好！保持阵型！电流！你他妈还要多久！”
这声吼叫惊醒了呆滞的电流，也驱散了瞬间凝滞的气氛。电流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阴影潜伏者和挡在他身前的陈凡，脸上血色尽失，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扑回仪器前，手指因为后怕而颤抖，却更加疯狂地操作起来：“马上！再给我十秒！不，五秒！”
铁砧的重机枪再次咆哮起来，死死挡住楼梯口越来越多的堕物。他没有再看陈凡，但那种沉默的认可和将后背继续交给他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陈凡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步枪，继续点射，配合铁砧的火力。
“成功了！”电流发出一声嘶哑的欢呼，只见那能量屏蔽箱发出“嗡”的一声轻响，表面流动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迅速打开箱子，里面躺着十片颜色各异、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堕羽。电流用特制的隔离袋将它们飞快收起。
“拿到东西了！撤！”铁砧当机立断，一边火力掩护，一边向窗口方向移动，“跳鼠，探路！”
跳鼠早已准备好绳索，固定在承重柱上。一行人且战且退，来到窗边。
“我断后！你们先下！”铁砧吼道。
陈凡没有犹豫，他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他协助电流先将装有堕羽的隔离袋送下去，然后紧随跳鼠之后，抓住绳索敏捷地滑向地面。铁砧打光最后一个弹链，将炽热的机枪砸向追来的堕物，也抓住绳索快速滑下。
落地后，四人不敢停留，凭借着跳鼠对废墟的熟悉，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穿梭，将塔楼里堕物的嘶吼甩在身后。
直到确认暂时安全，躲进一个隐蔽的地下掩体后，众人才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弥漫开来。
铁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然后目光再次落到了陈凡身上。
“菜鸟，刚才……干得不错。”铁砧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那一下，很快。”
陈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体内的力量逐渐平复，只是淡淡地说：“运气好。”
休息了不到五分钟，压抑的喘息声尚未完全平复，铁砧便站了起来。他按着通讯耳麦，压低声音急促呼叫：“幽灵，报告你的位置和情况。幽灵，收到请回答！”
耳麦里只有一片刺耳的静电噪音。
铁砧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快速切换频道，试图联系其他猎犬小队。然而，原本应该充满各种简短指令和状态汇报的公共频道，此刻却死寂得可怕。只有偶尔几声扭曲、断续的惨叫或意义不明的嘶吼划过，随后便彻底消失，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不对劲……”跳鼠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手中的便携式信号探测器屏幕上，代表友军单位的绿色光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熄灭，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电流抱紧了装着堕羽的隔离袋，脸色惨白：“不会只剩下我们了吧？”
铁砧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向外走，动作因为牵动伤口而微微抽搐：“计划改变！放弃与幽灵会合，放弃一切次要目标！立刻向预定撤离点移动！全速前进！”
“可是幽灵他……”跳鼠忍不住开口。
“这是命令！”铁砧低吼打断他，眼神扫过陈凡，“我们现在是瞎子、聋子，多停留一秒，死亡就靠近一分！菜鸟，你在前面开路，你的速度现在是我们最大的依仗。跳鼠，侧翼警戒。电流，跟紧我，保护好样本！”
陈凡默默点头，没有废话。他深吸一口气，在前面开路。四人小队如同惊弓之鸟，悄无声息地冲出掩体，融入这片死寂而危险的废墟。
他们沿着断壁残垣快速穿行，周围的寂静令人窒息。没有枪声，没有爆炸，只有风吹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呜咽，以及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这种死寂比激烈的战斗更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陈凡猛地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伏低身体，盯向前方一个十字路口。
路口中央，躺着几具尸体。穿着猎犬的制式作战服，死状极惨，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碎，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而在尸体旁边，静静地站立着三个身影。他们似乎早已在此等候，身上纤尘不染，与周围的惨状形成鲜明对比。为首一人，缓缓抬起手，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奇形长剑。
“这是最后几只小老鼠了？”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平淡，却带着致命的杀意：“你们想要哪种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