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带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再次踏入夜莺低语。咖啡馆里依旧流淌着舒缓的音乐，香气氤氲。夜莺看到他，只是微微颔首，便引着他走向后面那个安静的小房间。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陈凡将金属盒放在桌上，推向夜莺。
夜莺纤细的手指在光滑的盒盖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陈凡脸上。
“东西拿到了，很好。”她的声音很轻：“但有些信息，隔着盒子，我看不真切。”
陈凡心中微凛，没有说话。
夜莺缓缓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陈凡面前。距离很近，陈凡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不同于咖啡香气的气息。她的手指离开盒子，开始解自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动作不紧不慢。
“我的异能”她看着陈凡的眼睛，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需要通过接触感知信息。但要想看到更深层的东西……需要更亲密的连接，肌肤相亲。”
陈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看着夜莺逐渐显露的锁骨，那肌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诱惑力惊人。但他体内那十股被暂时压制的堕羽之力却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他。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太危险，吞噬堕羽、虐杀赤羽……任何一点被夜莺探知，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陈凡向后微退半步，拉开了距离，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不行。”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滞。夜莺解纽扣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陈凡，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波动，危险的气氛弥漫开来。
第二颗纽扣解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她的眼神里没有情欲，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这是最后的考验，陈凡。”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吴兵：“证明你值得信任。把你的一切，向我敞开。”
陈凡几乎在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股暴戾到极致的气息从身上逸散出来！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夜莺忽然笑了。她无视陈凡危险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将解开的纽扣重新系好，动作优雅，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诱人。
“开个玩笑，别紧张。”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看你这一路绷得太紧，试试你的定力。”
是不是玩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陈凡面无表情，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夜莺不再提刚才的事，她拿起桌上的金属盒，手指在某个隐蔽处按了一下，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声。她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推回给陈凡。
“送到这个地址。”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位于中层区域边缘的仓库编号，“交给‘四指’”
陈凡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记在心里。
夜莺又从胸口掏出一把温热的钥匙，放到陈凡面前，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夜莺低语二楼，最里面那间客房，以后是你的了。算是……欢迎你的加入。”
陈凡捏着写有地址的纸条，金属盒在衣袋里沉甸甸的。夜莺最后那个说不清是玩笑还是试探的举动，像根细刺扎在心头。但眼下，他需要这个庇护所，需要这条线。
他没立刻去二楼的房间，而是转身出了门。
地址很偏，靠近隔离墙，空气里混着铁锈和机油味。仓库门半开着，里面堆满废弃的金属零件，一个干瘦老头坐在箱子上，就着昏暗的天光擦拭一把老旧的左轮手枪。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指，动作却稳得很。
陈凡没靠近，站在门口阴影里，把金属盒拿出来，亮了一下。
四指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朝角落里一个空油桶扬了扬下巴。陈凡会意，走过去把盒子放进桶里，转身就走。整个过程没人说一句话。
回到夜莺低语，陈凡插入钥匙，推开夜莺低语二楼最里间客房的门。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生间，比起他之前颠沛流离的处境，已是天壤之别。
他反手锁上门，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没有监控设备，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他的目光落在靠窗的书桌上。那里整齐地放着几样东西：
一袋品质上乘、闪烁着柔和光芒的能量晶石，数量足够一个普通羽者舒舒服服生活几个月。旁边是一本厚厚的、用某种兽皮包裹的笔记本。笔记本旁边，则是一枚小巧精致的徽章，上面雕刻着一只收拢翅膀的夜莺，材质特殊，触手微温。
陈凡走过去，先拿起那袋晶石掂了掂，然后放下。他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手写记录。前半部分是关于曙光城及周边几个主要幸存者据点的详细信息：势力分布、关键人物性格癖好、明面上的规则和潜在的禁忌，甚至还标注了几个持有夜莺徽章的联络人。
这些情报的价值，远超那袋能量晶石。有了它，陈凡在曙光城及其周边区域的活动能力将大大提升。
他继续向后翻，目光渐渐凝重。笔记本的后半部分，开始出现关于堕羽的深入研究笔记，显然不是夜莺的个人见解，而是她搜集整理的信息汇总。
笔记中提到一个被称为【净世会】的秘密结社，这个组织的成员据说是一些站在羽者力量顶端的赤羽，甚至可能有个别霸羽。他们坚信，现有的羽者进化之路存在极限，而堕羽中蕴含的、被视为禁忌的暴戾力量，或许是突破极限、达到传说中霸羽之上等级的关键。
笔记记载了一些零星的、未经证实的传闻：净世会的成员在秘密进行各种危险的实验，包括但不限于引导堕物变异、在活体羽者身上植入堕羽、甚至尝试举行某种献祭的仪式。他们行事疯狂，触手可能早已深入曙光城高层和各大公会。
陈凡合上那本厚重的笔记本，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兽皮封面上摩挲。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嗡鸣。
“净世会……突破霸羽之上的道路……”他低声重复着笔记里的关键词，眼神复杂。
起初，他对这个组织的行径感到一阵寒意。用堕羽做实验，甚至进行活体研究，这无疑是疯狂而危险的。但当他联想到自身时，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使用堕羽之力却（暂时）未疯狂的例子吗？
虽然过程危险，但不可否认，堕羽带给他的力量是实打实的。没有那片暗红堕羽，或许他早已死在秦羽刀下；没有后来的堕羽，他更不可能从三名赤羽的围攻中反杀逃生。这种力量的提升，是任何按部就班提升的羽者难以企及的。
“从堕羽中寻求突破……这条路，听起来荒谬，但未必没有道理。”陈凡不得不承认，净世会那些疯子所追求的方向，从结果上看，竟然在自己身上部分得到了验证。他们只是没能解决堕羽带来的神智侵蚀问题。
一想到如果净世会知道，世界上存在他这样一个能同时容纳多片堕羽力量、还能在疯狂边缘维持基本理智的完美样本，陈凡的后颈就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们会何等疯狂？恐怕倾尽所有力量，也要把他抓回去，切片研究，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必须隐藏起来……”陈凡攥紧了拳头：“在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之前，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只是这个足够自保的实力，是成为赤羽？还是……达到能与净世会顶层抗衡的霸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当下最重要的，是利用夜莺提供的资源站稳脚跟。能量晶石可以换取必要物资；情报网络能帮他避开危险，并暗中搜集关于净世会的更多信息，知己知彼。
将笔记本和徽章仔细收好，陈凡走到窗边，目光扫过楼下街道。行色匆匆的路人中，是否隐藏着净世会的眼线？他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从此刻起，他必须更加小心。每一次使用堕羽之力，都可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