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典礼进入倒计时,樱华学院喧嚣沸腾,而上杉莲却如同置身于风暴眼中,承受着外人无法想象的压力。这压力不仅来自繁重的筹备工作和九条朔夜那无处不在的、带着占有欲的注视,更来自他身体内部持续而诡异的嬗变。
他的感官过于敏锐,远处的谈笑、灯光的闪烁都让他神经紧绷。更糟糕的是,一种陌生的持续性腹部隐痛和莫名的情绪低落、易感疲惫开始纠缠他。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极度压力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肠胃不适与神经衰弱,并未十分在意。
直到典礼前三天,他在洗手间发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绝不该出现在他这具身体上的生理迹象。那一刻,如同惊雷炸响,一个他从未想过会与自己产生关联的词语——月经——带着冰冷的寒意,猛地撞进他的脑海!
轰——!
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不再是外在容貌或声音的改变,这是生理功能的根本性颠覆!是女性身份最直接的、无法伪装的血证!束胸布可以束缚轮廓,刻意压低的声音可以伪装,但这种周期性的生理现象,一旦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任何纰漏,将是毁灭性的!
他疯狂地查阅资料,确认初期可能症状轻微且不规律,这给了他一丝侥幸的喘息。但危机感已攀升至顶点。明天的典礼,他需要在万千目光下站立、演讲二十分钟,任何意外都将是万劫不复。
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备好应急药品,在礼服内做了最严密的防护,甚至提前服用了镇痛药。但内心的不安如同黑洞,吞噬着所有的镇定。
典礼前夜,最后一次彩排。灯光璀璨,音响轰鸣。上杉莲站在空旷的舞台上,心神不宁地走位、试音。在他需要从陡峭的舞台台阶走向中央时,心力交瘁之下,脚下微微一绊,身体失控前倾!
“小心!”
伊藤俊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有力的手掌透过礼服传来稳定的力量。
“谢谢……”上杉莲惊魂未定,想抽回手,却感到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从观众席射来!九条朔夜不知何时悄然而至,正冷冷地盯着他们接触的手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伊藤俊触电般松手,彩排气氛瞬间冻结。
“继续。”九条朔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压。
彩排草草结束。上杉莲低头疾走,想逃离这窒息感。在后台狭窄的走廊,神尾隼人如同幽灵般挡住去路。
“上杉副部长,明天可是个大日子,万众期待啊。”神尾脸上是标准的关切笑容,眼神却锐利地扫过他苍白的脸,“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他刻意加重了“身体”二字,然后,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递了过来,语气“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 这个或许能让你好受点。听说,很多‘女性’不舒服的时候,都习惯含一颗这个。”
!!!
这句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上杉莲最深的恐惧!神尾知道了!他可能连这种细节都猜到了!递糖的动作不是关心,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和警告!
上杉莲强忍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不劳书记费心,我没事。”他绕过神尾,几乎是跑着离开。
回到空无一人的宣传部办公室,反锁上门,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冷汗已浸透衬衫。九条朔夜可怕的占有欲,神尾隼人诛心般的警告,伊藤俊无意带来的麻烦,还有体内那颗随时会引爆的生理炸弹……所有压力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他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疯狂拍打脸颊,试图让混乱的大脑清醒。镜子里,那张脸苍白、精致,眉眼间是无法掩饰的脆弱与惊惶。
看着看着,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如果涂一点口红,气色会不会看起来好一些?会不会更像‘正常人’?”
这个纯粹属于女性的、关于容貌的念头让他浑身一颤,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后退,惊恐地瞪着镜中的自己!理性正在被身体的本能侵蚀! 这种认知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让他恐惧。
他颤抖着打开抽屉,拿出那本记录着“悖论之环”的加密日志。扭曲的螺旋图案仿佛正在旋转,要将他吞噬。
自噬之蛇……代价……界限的模糊……
明天的舞台,难道就是他这个“环”上最先崩裂的一环吗?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自己正坠向无底深渊。明天的校庆典礼,对他而言,早已不是展示荣耀的舞台。
那是一场他必须演好的戏——不是演好学生代表上杉莲,而是竭尽全力,去演一个‘正常人’,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