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不锁门的吗?

作者:SpaceFox 更新时间:2025/11/7 22:29:37 字数:3931

米勒斯回到自己刚刚租下、还散发着淡淡清洁剂味道的“新家”,一屁股瘫坐在客厅那张柔软得过分的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

折腾了一天,终于安顿下来了。窗外,天津的夜幕已然降临,远处摩天楼的灯光如同缀满钻石的黑色绒布,璀璨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疏离感。

他掏出那张“古人教”的传单,就着落地窗透进来的霓虹光芒,又仔细看了一遍。 “心怀远古,慈航今世”……为小行星带募捐……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里打转,混合着白天那尊混搭神像的怪异感,让他心里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地球表面的繁华之下,似乎涌动着一些他无法理解的暗流。

就在他盯着传单出神时,一阵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米勒斯一愣,这么晚了会是谁?房东?物业?他警惕地站起身,走到猫眼前向外望去。

她还是白天的衣服,只不过外面套了件米色开衫,手里还提着那个熟悉的旅行袋,脸上带着一丝舟车劳顿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平静。

米勒斯赶紧打开门,惊讶地问:“景仪小姐?您……您怎么来了?不是回学校宿舍了吗?”

她仿佛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换好拖鞋(米勒斯下午刚买的)。

然后再米勒斯的注视下,她说出了自两人认识以来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抱怨:“都这个点了,我下铺那两个还在电脑前开黑打游戏,大呼小叫的,手柄按的咔咔响。”

“对面上铺那个卷王,抱着手机一边查资料一边写她的论文,一边写一边骂老师给的课题太抽象,都快红温了。”

“我回去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会儿,看了两集剧,就觉得脑袋疼。想了想,还是你这儿清静。”

米勒斯听着她的描述,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大学宿舍晚上那种特有的、充满年轻活力的混乱场景。但……就因为嫌宿舍吵,所以就跑到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性看护租的房子里过夜?

然后,景仪顿了顿,补上了关键一句:“只有我们两个,很好。”

这句话一出来,米勒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这剧情……怎么有点像他以前在小行星带偷偷看过的那些地下黑全息芯片里的桥段?就是那种……猥琐大叔利用身份便利,哄骗无知女学生回家……停!打住!

米勒斯赶紧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

不对!角色完全反了! 是女学生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而且这个“女学生”还是他的顶头雇主!他哪有胆子拒绝?也没理由拒绝啊!这可是大小姐自己要求的!

“呃……当然,当然可以!这里安静,您随便住!”米勒斯连忙表态,感觉自己额头有点冒汗,“就是……我这里刚搬进来,东西还不全,可能有点简陋……”

“没关系,比宿舍好。”景仪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开始在客厅里慢慢踱步,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和装修。

她的目光扫过光洁的墙面、崭新的家具,最后,落在了客厅那个靠墙的、如今已经空无一物的角落小平台上。

她走过去,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那个明显比其他地方颜色略浅、积了层薄灰的方形区域上轻轻抹了一下。然后,她凑近指尖,皱着鼻子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

“这里……”她转过头,看向有些紧张的米勒斯,问道,“以前是不是放过什么东西?有股很淡的……檀香混合着某种说不上来的香料的味道。”

米勒斯心里一惊,没想到她观察力这么敏锐,连忙回答:“是,之前房主放了个神像,还有个香炉在那里。”

“神像?”景仪来了兴趣,“什么样的神像?”

米勒斯努力回忆着描述:“嗯……一个木雕的女神像,雕得挺好看的。穿着那种……希腊式的长袍,但是头上长着一对像树叶又像龙角一样的角。双手捧着个球。下面的炉子里还插着香来着。”

景仪听着,手指轻轻点着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希腊袍……龙角……捧球……还烧香?这搭配倒是挺少见的。”她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

她似乎对这件事的兴趣也就到此为止,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开了。

她把旅行袋放在沙发旁,从里面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浅色睡衣和一个小洗漱包,对米勒斯说:“我有点累了,想先洗个澡。浴室在哪?”

“啊,那边,右手边第一个门就是。”米勒斯赶紧指路。

景仪点点头,抱着衣物就向浴室走去。米勒斯看着她自然的背影,刚松了口气,准备继续研究那张传单,就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内门关上的声音。

但……好像没听到外门锁上的声音?

米勒斯心里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鬼使神差地、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门口……

果然,浴室的外门只是虚掩着,没有锁!而透过那扇磨砂玻璃的内门,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形,但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窈窕的剪影正在移动,紧接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了出来!

她她她……她真的在洗澡!而且外门没锁!

轰!米勒斯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脸颊和耳朵烫得吓人。

大小姐这也太……太不设防了吧!虽然这是她家的房子(租的),虽然他是她的看护,但……但毕竟男女有别啊!这要是他一时鬼迷心窍……

不行不行不行! 米勒斯在心里疯狂摇头,感觉自己纯洁的(自认为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这个小行星带长大的、除了老娘和偶尔遇到的女走私贩子之外几乎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异性的“处男”,哪见过这种阵仗!

强烈的尴尬、紧张和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己控制不住眼睛往那边瞟的冲动,让他手足无措。在门口僵立了几秒后,他做了一件后来自己想想都觉得无比蠢萌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将浴室的外门合拢。

然后,他从自己的钥匙串里找出外门钥匙,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把浴室的外门给反锁上了!

“咔哒。”

锁舌落下的声音清脆悦耳。米勒斯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

这样就好了,这样我就进不去了(But手里还拿着钥匙),也……也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感觉自己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就在米勒斯刚把钥匙从浴室门锁上拔下来,做贼似的揣回口袋,长舒一口气,准备坐回沙发上强行平复心情时——

“咔哒。”

一声轻响,浴室的外门,竟然从里面被解锁、推开了!

只见浴室门口,探出小半个湿漉漉的身影。景仪显然刚冲完水,乌黑的长发湿透了,像海藻般紧贴在她脸颊和脖颈上,不断滴着水珠。

水汽氤氲中,她没有被头发完全遮住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洗澡中的慵懒和……纯粹的问询。她似乎只是随意地用毛巾堪堪遮住了前胸,肩膀和精致的锁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因为热水冲刷而泛着健康的粉红色,上面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米勒斯,”她的声音隔着湿发传来,有点闷,但很清晰,“我才发现,里面没有洗发露。你这里有没有?帮我找一瓶,谢谢。”

米勒斯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眼睁睁看着那节藕段般光洁的手臂扶着门框,水珠正顺着光滑的皮肤滑落。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扭曲的抽气声,像一台突然被拔走电池的机器人。

“……!!!”

景仪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湿发下的眼睛眨了眨,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吗?”

吓人?!何止是吓人!简直是核爆级别的视觉冲击! 米勒斯内心在咆哮,脸涨得通红,像煮熟了的虾子。

他拼命摇头,舌头打结:“不、不吓人!我、我这就去找!”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下午刚整理好的储物柜,手忙脚乱地翻出一瓶崭新的洗发露,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捧着一颗炸弹一样,伸长手臂递了过去,全程不敢抬头多看一秒。

“谢谢。”景仪自然地接过瓶子,缩回身子,“砰”的一声轻响,浴室门再次关上了。

米勒斯僵在原地好几秒,才魂不守舍地挪回沙发,重重地瘫坐下去,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抓起沙发上那张“古人教”的传单,死死盯着上面那个螺旋标志,试图用“远古”、“慈航”、“小行星带贫困人口”这些字眼来驱逐脑海中那白得晃眼的肩膀和滴着水珠的锁骨。

专注!专注!看传单!研究这个宗教!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纸上,心里默念着传单的内容,试图分析“古人教”和白天那个混搭神像可能存在的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这种方法似乎起了一点作用。

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脸上的热度也退下去一些,虽然那幅画面还不时冒出来,但至少他能勉强进行连贯的思考了。

他刚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取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咔哒。”

熟悉的开门声再次响起。

米勒斯像被马蜂蛰了一样浑身一颤,抬起头——

浴室门完全打开,景仪就那样走了出来!她已经把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整张脸。

但问题是——她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浴巾的长度刚好遮住大腿根部,勾勒出少女青春的曲线,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笔直的小腿……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上面还带着未完全擦干的水汽,散发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和……少女身体特有的温热气息。

“唔——!”米勒斯一口气没上来,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惊叫咽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景仪,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大大大、大小姐!你、你你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你你应该穿、穿好衣服再出来啊!”

景仪被他这反应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巾,又抬头看他,语气十分自然,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我出来找吹风机啊。刚刚进去的太急忘拿了。”

她边说边目光在客厅里扫视,很快发现了放在电视柜旁边的吹风机。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吹风机,还顺手捋了捋耳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然后转身,又在米勒斯几乎要窒息的目光注视下,神态自若地走回了浴室。

“砰。”

这一次,米勒斯没有立刻瘫倒。他像一尊石雕一样僵在沙发上,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手里的传单早已被他无意识中捏得皱成一团。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浴巾、肩膀、小腿、水珠、走动的身影……

完了。

他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在土卫六和小行星带建立的、关于男女有别的脆弱世界观,在这一晚上,被这位地球大小姐用最直接、最无辜的方式,彻底击碎了。

而浴室里,很快传出了吹风机嗡嗡的工作声。

米勒斯绝望地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用手臂盖住眼睛。上一次通过强迫自己看传单忘掉的场景又回来了,和刚刚看到的新景色一起霸占了他的脑海,像循环播放的PPT一样,疯狂闪过他的眼前。

忘不掉……天啊……我真的好想忘掉这些啊……

看来……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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