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屋外传来了林簌玉母亲的声音:“开饭啦!”
林簌玉闻声,立刻从床头起身,她先看向杨栖岚,笑着说:“走,吃饭去。”接着又对小雪和小珂重复一遍。
小雪和小珂闻言跳下床,乖巧地跟在林簌玉和杨栖岚身后,一同来到了餐厅。餐桌上,林簌玉的父亲正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可见厨艺似乎比之前又有一些进步。
“栖岚同学,快坐。”林簌玉的父亲见到杨栖岚,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
林簌玉拉开一张靠近她椅子,示意杨栖岚坐这里,杨栖岚刚走到椅子旁,小雪便体贴地用小手轻轻推了推椅背,让杨栖岚入座,嘴里还甜甜地说:“栖岚姐姐坐!”她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欢迎与亲近。
小珂也立刻走到另一边,懂事地帮着杨栖岚扶着椅子,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尚幼,帮忙起来却显得那么体贴周到。
杨栖岚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如此主动和热情,随即在林簌玉的示意下,带着一丝温暖的感动坐了下来。小雪和小珂则乖巧地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没有丝毫抱怨,仿佛这便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林簌玉的母亲也坐了下来,她笑着对杨栖岚说:“栖岚同学,别客气,多吃点。”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亲切。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杨栖岚轻声回应,目光扫过餐桌上丰盛的菜肴,以及围坐在一起的林簌玉一家人。此刻的她,被这份热烈而有序的家庭氛围包围着,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这是一种不同于她过往生活的体验,没有刻意的寒暄,没有不自然的客套,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仿佛她本就该坐在这里。
午餐的气氛温馨而融洽,杨栖岚不知怎么很快便适应了这份热闹。林簌玉的父母时不时地为她夹菜,询问她在学校的生活,语气里充满了长辈的关爱。林簌玉则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介绍着菜品,偶尔开个小玩笑,引得小雪和小珂咯咯直笑。两个小家伙也时不时地插嘴,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杨栖岚发现林簌玉的父母虽然对女儿们宠爱有加,却也懂得适时引导,让她们在活泼的同时,也保持着良好的教养。而林簌玉,则像是这个家庭里最亮眼的存在,似乎呆在那里,就足够让这顿饭变得美味。
杨栖岚也在这样的氛围里逐渐放松下来,虽然只是在听他们谈话,但脸上的笑容却比平时多了许多。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得金黄的肉片放入口中。杨栖岚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将两者做了对比。林簌玉做的菜,虽然没现在吃的菜显得那么“老练”,却饱含着独一份的心意。而此刻餐桌上的美味,则是林簌玉整个家庭温暖的体现。两者各有千秋,却都在不同程度上,给杨栖岚带来了久违的安心与满足。
饭后,四人又回到了房间,林簌玉的母亲端上了一盘水果,正是杨栖岚一直没舍得吃的荔,几人围坐在床边上,随意地聊着天。杨栖岚坐在林簌玉身边,看着小雪和小珂围着林簌玉讲故事,林簌玉耐心听着,偶尔还会插嘴纠正她们的小错误。
“栖岚姐姐,你还会来我家玩吗?”小雪突然转过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杨栖岚,充满了期待。
杨栖岚愣了一下,她看向林簌玉,林簌玉正巧也望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鼓励,又看着小雪天真的眼神。
杨栖岚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复杂的波动。小雪的邀请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正吹向杨栖岚,可杨栖岚内心深处那份长久以来所生长出来的一堵墙,却容不得这风轻易进入,虽然此前已经被吹起来了一个“小角落”,但是却依旧让她无法轻易许下承诺。她害怕这份美好只是一时的,害怕自己的到来会打破林簌玉家庭原有的和谐。她犹豫着,目光在林簌玉和两个小家伙之间来回游移,指尖无意识地在轻抠着。
小雪见杨栖岚没有立刻回答,小嘴立刻瘪了起来,拉了拉杨栖岚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哭腔:“栖岚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来啦?”
小珂也凑了过来,虽然没有妹妹那么夸张,但眼中也带着明显的不舍:“栖岚姐姐,你常来玩嘛,妈妈会做好吃的糖莲藕,阿玉姐也会给我们讲故事,可好玩了!”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地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地撒着娇,杨栖岚的心弦被轻轻拨动,几乎要招架不住。她看着她们纯真的面孔,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让她感到一丝甜蜜。可某个深埋的念头却在告诉她,不能轻易答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小雪,小珂,我……”杨栖岚顿了顿,斟酌着每一个字,“我平时……比较忙,可能……”她的话没说完,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明了。
小雪和小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中充满了失落。小雪刚想再说些什么,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再劝劝,却被林簌玉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小雪,小珂。”林簌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柔和,她轻轻拍了拍两个妹妹的肩膀,“别强求栖岚姐姐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老是来我们家玩。”林簌玉的目光落在杨栖岚身上,眼中带着一丝理解和体谅,仿佛看穿了杨栖岚所有的顾虑。她没有责怪杨栖岚的拒绝,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小雪和小珂虽然有些委屈,但也很听姐姐的话。她们垂下头,不再说话,小脸上写满了未遂的沮丧。
杨栖岚看着林簌玉,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暖流。她没想到林簌玉会如此理解她,也没有强行要求她。这份体贴,让杨栖岚的心头既感到一丝轻松,又莫名地涌上一股愧疚。她能感受到林簌玉的善意,也明白她是在维护自己,可自己又该怎样去回应呢。
房间里的气氛,随着杨栖岚那句略带歉意的拒绝,再度变得微妙起来。小雪和小珂的沮丧写在脸上,那份因被拒绝而产生的委屈,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低落。杨栖岚看着她们,心头那股愧疚感又加深了几分,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捏住,有些喘不过气。她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这两个纯真的孩子,可她又无法违背内心的本能,轻易许下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承诺。
林簌玉的理解,无疑是这场小风波中的一丝清风。她没有追问,没有劝说,只是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杨栖岚,仿佛真的读懂了她所有的犹豫。这份体贴,让杨栖岚感到了一丝松弛,却也让那份愧疚变得更加沉重。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好了,你们两个,”林簌玉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转移话题的轻松,“昨天不是说好了,要带栖岚姐姐看你们画的画吗?”
小雪和小珂闻言,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脸上的沮丧瞬间被好奇和期待取代。她们几乎是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失落,争先恐后地从床边跳下来,冲向书桌旁的一个小柜子。
“对哦!我把画放在这里了!”小雪兴奋地喊着,小手费力地拉开抽屉。
小珂则在一旁帮腔:“我的也在这里!栖岚姐姐快来看!”
杨栖岚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们迅速变脸的模样,心里的愧疚也随着她们的活泼而稍稍缓解。她忍不住看向林簌玉,发现林簌玉正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在说:“看吧,小孩子就是这样。”
林簌玉也跟着起身,示意杨栖岚过去。杨栖岚听话地走过去,发现小雪已经从抽屉里抱出了一大叠画纸。那些画纸有的折叠得整整齐齐,有的则随意地卷着,上面用稚嫩的笔触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图形和色彩。
“栖岚姐姐,这是我画的阿玉姐!”小雪献宝似的举起一张画,画上的人形线条有些歪扭,头发像一团蓬松的棉花糖,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画得格外大,里面点缀着亮晶晶的光点,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虽然抽象,但杨栖岚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林簌玉。画中的林簌玉高高地扬着手,似乎在挥舞着什么,背景是五颜六色的花朵。
“这是阿玉姐在给我讲故事!”小珂也拿出自己的画,她的画风相比妹妹要规整一些,线条也更流畅。画面中,林簌玉坐在一张小椅子上,身旁围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说着什么,而两个小小的身影则仰着头,专注地听着。
杨栖岚接过画,指尖摩挲着纸张粗糙的纹理,目光落在那些童趣盎然的画作上。她能感受到画笔下蕴含的纯粹情感,那是孩子们对林簌玉的依赖、喜爱和崇拜。林簌玉在她们眼中,是温柔的姐姐,是知识的海洋,更是能带来快乐和安心的存在。
“画得真好”杨栖岚由衷地赞叹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真诚。她看向林簌玉,发现林簌玉正笑着看着自己的画,眼中带着一丝满足的柔光。
小雪和小珂被夸得眉开眼笑,又迫不及待地拿出更多的画作。有的是她们一家人手牵手在公园里散步的场景,有的是林簌玉给她们扎辫子、讲故事的画面,甚至还有一张是林簌玉在厨房里做饭,周围飘满了爱心的涂鸦。每一幅画,都饱含着对林簌玉的爱,以及这个家庭所散发出的温馨。
杨栖岚一张接一张地看着,她的心弦被这些充满烟火气的画面轻轻拨动。这些画就像是一个窗口,让她得以窥见林簌玉生活的另一面,一个被爱和温暖包围的世界。那份温馨,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也是她内心深处渴望却又不敢触碰的。
“这个……”杨栖岚指着其中一张画,那上面画着林簌玉正微笑着,手里拿着一个蛋糕,周围有几个模糊的小人,像是朋友。杨栖岚的目光在那张画上停留了一瞬,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林簌玉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解释道:“哦,那是小珂画的我生日的时候,她们都喜欢把我想象成超人,每次过生日都要画这些。”她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不是超人!”小雪立刻纠正道,她挥舞着小拳头,认真地说,“是仙女!阿玉姐是仙女!”
小珂也重重地点头:“仙女最漂亮了!”
林簌玉被她们逗得笑出了声,她伸手揉了揉两个妹妹的头,眼中满是笑意。
杨栖岚看着眼前林簌玉和两个妹妹的互动,心中那份“不真实”的感觉又浮现出来。这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意,让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她习惯了生活中的规矩和界限,而林簌玉的世界,似乎没有这些条条框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充满了生命力。
就在这时,小雪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过头,再次看向杨栖岚,眼中带着一丝狡黠:“栖岚姐姐,你有没有画过阿玉姐呀?”
这个问题像是突然抛出的石子,猛地砸入了杨栖岚平静的心湖。她身体一僵,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画林簌玉?她怎么会画林簌玉?她甚至连自己的心情都很少会用笔记录下来,更何况是别人。
“我……我没有。”杨栖栖岚的声音有些结巴,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小雪却不依不饶,小脑袋凑得更近了些,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为什么没有呀?栖岚姐姐画画肯定很好看!”
杨栖岚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抬眼求助地看向林簌玉,却发现林簌玉正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她,似乎也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好啦,小雪,别问了。”林簌玉适时地解围,她轻轻拍了拍小雪的头,语气带着一丝安抚,“栖岚姐姐平时很忙,可能没有时间画画。”
杨栖岚感激地看了林簌玉一眼。林簌玉的解围让她感到了一丝轻松,可心底却又涌起一股微妙的失落。给林簌玉画一幅画吗?这个念头像颗小小的种子,在她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那栖岚姐姐如果下次能来,可以画给我们看吗?”小珂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比妹妹更加柔和,但眼中的期待却丝毫未减。
杨栖岚再次愣住了。下次来……画?她看着两个小家伙充满期待的眼神,以及林簌玉那双鼓励的,带着些许邀请意味的眼睛,心里的那堵墙似乎又被悄悄地凿开了一个小洞。
“我……我试试看。”杨栖岚犹豫着,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个回答,既不是肯定的承诺,也不是完全的拒绝,更像是她内心挣扎后的妥协。
听到杨栖岚的话,小雪和小珂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太好啦!”小雪兴奋地跳了起来,“栖岚姐姐答应了!阿玉姐,栖岚姐姐要给阿玉姐画画了!”林簌玉也笑着,她再次伸手摸了摸杨栖岚的头,力度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鼓励:“好啊,那我等着看你的画。”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羽毛般拂过杨栖岚的心尖,带来一丝酥麻的暖意。
杨栖岚的心脏再次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看向林簌玉,发现林簌玉的笑容真诚而温暖,没有丝毫勉强。那份期待,让她感到一丝责任,似乎又尝到了那……比芒果还甜的“味道”。
房间里再次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她们又开始讨论起希望杨栖岚画什么。杨栖岚听着她们天真烂漫的话语,手中的画纸被她无意识地捏紧。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画出她们所期待的画面,也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任务”,最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感受。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没有拒绝这份邀请。而这,对于一直习惯自我封闭的杨栖岚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