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春天要求,我答应经已深秋

作者:南瓜甜瓜派 更新时间:2025/10/7 19:04:55 字数:4582

她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着。我还坐在画凳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看着她在我的房间里自在地走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她翻书的动作很轻,偶尔会因为看到什么有趣的内容而微微扬起嘴角。那种自在的样子,让我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完全不把我的房间当作陌生的地方了,反而自己倒像那个客人。

“对了,”她忽然合上书,转头看向我,“既然你说要继续画画,那现在就画给我看看吧?”

“诶?”我愣住了,“现在?”

“对啊,现在。”她说得理所当然,走到我面前,“我想看看你画画的样子。真正画画的样子,不是刚才那种假装的。”

她的要求让我有些慌乱。让外人看着我画画……更何况是她。

画画对我来说一直是很私密的事情,是一个人独处时的沉静时光。现在要在她的注视下画画,那种感觉就像……就像要在别人面前展露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可是……现在画的话……”我试图找理由推脱,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怕什么,”她走过来,在我旁边的床沿坐下,那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我和画板,“就随便画点什么嘛,素描就好。我就坐在这里安静地看,保证不打扰你。”

她说着,还特意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那个动作有些可爱。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压力的期待,让我很难拒绝。而且……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其实我也想让她看看,想让她知道画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随便画点什么了。”我轻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紧张。

“嗯嗯,随便画。”她立刻点点头,然后真的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我转过身面对画板,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书架上的书?太无聊了。窗帘的褶皱?太简单了。最后,我的视线落在窗边的那盆常春藤上。

那是妈妈出差前买的,说是要让家里有点生气。我每天都会给它浇水,看着它慢慢长出新的藤蔓。它的叶片层层叠叠,光影交错,是个不错的素描对象。

我拿起铅笔,手指熟悉地调整着握笔的姿势。但当铅笔尖触碰到纸面的瞬间,我却突然僵住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我背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我前所未有地紧张,手心开始微微出汗。平时那种自然而然就能进入的专注状态,此刻却像隔着一层薄雾,怎么也抓不住。

我画出了第一条线,却发现它有些歪斜。

不行,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因为她在就画不好。深呼吸,专注。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睁开。这次我不去想她在看着我,而是专注于眼前的植物----观察它的形态,感受光线的变化,找出那些明暗的分界。

铅笔重新落在纸上。这次,线条流畅了一些。

我开始勾勒整体的轮廓,从花盆开始,然后是主干,再到那些蔓延开的藤条。每一笔都在找寻着正确的位置,每一个弧度都在反复调整。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淡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铅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还有我自己平稳的呼吸。那种熟悉的、沉静的感觉终于回来了。

我忘记了她还在身后,忘记了自己的紧张和不安。眼中只有那盆植物,手中只有这支铅笔。

叶片的形状开始在纸上显现。我仔细观察着每一片叶子受光的角度,用不同的力度和线条密度来表现明暗。靠近窗户的叶片被阳光照亮,边缘几乎发白;而藏在阴影里的叶片则需要层层加深,才能表现出那种深邃的绿。

我的手在纸上移动着,时而轻盈,时而用力。铅笔尖与纸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在传递着我对这个画面的理解。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在用另一种语言说话,不需要文字,不需要声音,只需要线条和阴影。

时间在这种专注中变得模糊。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感觉手中的画面渐渐完整起来。最后,我用铅笔侧锋轻轻擦过画纸,柔化了一些过于硬朗的边缘,让整幅画看起来更加和谐。

“好了。”我轻声说道,放下铅笔。

说完这句话,我才突然意识到,刚才那段时间,我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诶?这么快就画完了?”林簌玉的声音带着惊讶,她立刻从床沿站起来,“让我看看!”

她快步走到我身后,整个人几乎要贴到我背上。我能感受到她呼吸带来的温热气流拂过我的后颈,那种近距离让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好厉害……”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真诚的赞叹,“这些叶子……每一片都不一样,但又很自然。还有这个光影的处理……真的很专业。”

她的夸奖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被她认可的感觉,比得任何奖都要让我开心。

“这里,”她忽然伸手,食指悬在画纸上方某个位置,小心地不去触碰纸面,“这个阴影的地方,是怎么画出这种层次感的?看起来有好几层深浅不同的灰色。”她问得很认真。

我看着她指的位置,开始解释:“就是……用不同的力度。先轻轻地画一层底色,然后在需要更深的地方再加重。一层一层叠上去,就会有这种层次感。”

“原来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应该很难掌握吧?力度的控制……”

“嗯……需要很多练习。”我轻声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画得太重,擦都擦不掉。”

“现在呢?”她问,“现在还会画错吗?”

“会啊。”我老实地承认,“只是错得少一些了,而且知道怎么补救。”

她又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目光在画纸上缓缓移动,像是在记住每一个细节。然后她忽然说:“你刚才画画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呢。”

“诶?”我转头看她,有些不解。

“怎么说呢,”她想了想,目光落在我脸上,“就是特别专注,特别平静。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只剩下你和这张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很认真,但又很放松。和平时那种紧张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的话让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从别人的视角看过自己画画的样子。在我的认知里,画画时的我应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坐在那里,拿着铅笔而已。

“有这么明显吗?”我小声问道,有些不敢相信。

“有啊。”她很笃定地点头,然后在床沿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一开始的时候,你还有点紧张,我能看出来。你的肩膀绷得很紧,握笔的手指也有些僵硬。”

我的脸有些发烫。原来她都注意到了。

“但是后来,”她继续说,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大概五分钟之后吧,你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肩膀不再紧绷,呼吸也变得很平稳。而且你的眼神……怎么说呢,就像在看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样,特别专注,特别温柔。”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那种认真观察后的描述,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且你知道吗,”她忽然笑了,“你画画的时候,偶尔会微微皱眉,然后又舒展开。就像在和画面对话一样。”

“我……我有这个习惯吗?”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些小动作。

“有啊。”她点点头,“特别可爱。”

她说“可爱”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很自然,就像在描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这个词落在我耳朵里,却让我的脸烧得更烫了。

“而且,”她又补充道,眼睛弯成月牙,“这样的你看起来……特别好看。”

“才,才没有……”我慌忙反驳,低下头不敢看她。

“有的有的。”她坚持道,声音里带着笑意,“那种认真投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比平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看多了。”

她的话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只能继续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画,手指无意识地在画纸边缘摩挲着。

接着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能听见窗外远处传来的蝉鸣声。

“对了,”她忽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诶?这个?”

“嗯。”她点点头,表情认真起来,“作为纪念。我第一次看你画画,你画的第一幅作品。很有意义的。”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暖。原来她这样看重这件事。

“好……好啊。”我点头答应,“不过……只是一幅练习稿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对我来说很特别啊。”她说得很认真,“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幅画。”

她强调“第一幅”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闪着期待的光。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以后还会有第二幅,第三幅。

“回家后我可得好好保存起来。”她小心地从画板上取下那张画纸,双手捧着,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等你以后出名了,这就是你早期的珍贵作品了!到时候会很值钱的!”

“我才不会出名……”我小声说。

“会的会的。”她打断我,语气里充满了毫不动摇的信心,“我相信你。你这么有天赋,只要继续画下去,一定会被更多人看到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得让我几乎要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而且,”她抱着那张画,看着我笑,“就算不出名也没关系啊。只要你喜欢画,开心就好。”

她的话让我思绪一乱,是啊,画画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开心。什么时候,我忘记了这个最初的原因呢?

阳光依然温暖地洒进房间,她坐在那里,抱着我刚画好的画,脸上带着纯粹而满足的笑容。

随后她并没有继续要求看我的“宝藏”,而是安静地坐在床沿,手里翻看着我刚才拿下的那本诗集。

她看得很慢,很认真,偶尔会微微皱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西斜,柔和地落在她带着金色光芒的发丝上。

我则重新坐回书桌前,假装在翻阅小说。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房间里只有两种声音:她翻动书页时的轻微摩擦声,以及窗外悠长而规律的蝉鸣声。

“这首诗写得真好。”她忽然合上书,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嗯。”我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她。

“她春天要求,我答应经已深秋”她轻声念出,那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带着诗意的忧伤。她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喜欢这样的诗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直白回复,这种带着明显个人偏好向的问题。

“还好,”我最终回答,小心翼翼地措辞,“有一点太……后知后觉了。”

林簌玉闻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后知后觉?”她轻轻重复了这个词,然后低头又看了一眼诗句,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句子。

“嗯,”我鼓起勇气,慢慢地解释道:“如果‘春天要求’是必须立刻实现的事情,那‘秋天答应’,太晚了。春天的那份期待,等不到秋天就会被消磨掉。

我没有说出口的是,我受不了那种漫长的等待和不确定性。如果是我,我会在收到要求的那一刻就开始准备,甚至不等春天开口,就已经把事情做好了。

林簌玉没有立刻反驳我,她抱着那本诗集,眼神停留在诗句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我明白了,”几秒后,她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趣味,“你追求的是效率和果断,是吗?”

“不是效率,是……是心意。”我轻声纠正,“如果真的在意,就不会让人等那么久。”

“可是,也许是她还不敢去答应这份春天的要求,她担心这份春天的要求或许会在夏天就会消亡,在秋天的答应,是经过了一整个夏天的深思熟虑呢?”她语气变得柔和,带着一丝不同于我的浪漫主义,“也许这个‘答应’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准备,去沉淀。它慢,但它更深沉,更可靠。”

她的话,像一团温暖的棉花,轻轻地堵住了我那份尖锐的“实用主义”。她看到的是“深沉”和“可靠”,而我只看到了“等待”和“失去”。

“你总是这样,”她轻笑着,将诗集轻轻合上,那份笑容里带着一种将我看透的温柔,“想要一切都清晰,明确,即时地得到回应。而我呢……”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的夕阳,那份明媚的侧脸带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洒脱。

“我好像更喜欢那种带着留白和想象空间的。春天只是一个开始,深秋才是故事的结局。”

她的洒脱和我的谨慎,她的浪漫和我的务实,在这一句诗的解读中被清晰地划分开来。

我看着她,或许那句“春天要求”一旦说出口,就立刻需要回应。而她,却愿意用一整个夏天来酝酿。

“那……这首诗,你喜欢吗?”我小声问道。

林簌玉笑了笑,将诗集放回书架,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不确定,”她语气轻快地转移了话题,“也许等我到了深秋,再来看吧。”

她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就像她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定义。而我,只能继续在这份不确定中,安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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